“姑娘说话何必如此刻薄?”萧廷善淡声开口,神色间的温润褪去几分,多了些冷淡。
沈舒意弯起唇角,萧廷善确实善于伪装。
可如今他还没有后来的城府,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其实不是个耐性很好的人,心机有,却不足够深,伪善有,却又不那么彻底。
总而言之,他做个世子绰绰有余,可若想凭他自己的本事从众的多皇子之中脱颖而出,未免痴人说梦。
沈舒意最喜欢看他撕碎那层伪装的模样,这样更能时时刻刻提醒她,他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
当然,相比于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痛快,她更喜欢慢刀子钝肉那种缓慢、后知后觉的痛感。
她要看着他,费尽心思后的求而不得,要看他看着一切近在咫尺,却难以企及的夜不能寐。
猫鼠游戏才更有趣,才对得起他前世十余年对他的欺骗和利用!
“公子是世家权贵,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一介弱小女子,哪里敢胡言乱语?”
沈舒意垂下眸子,做出几分失意可怜的模样。
“世家子了不起啊?跑到我们这来逞威风了!”
“就是,自己心怀不轨还怕人说?想被人捧着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行了,少说两句,当心人家扒了你的皮。”
“……”
人群里冒出几道声音,萧廷善抬头看去,一行人却皆是低头老实的在喝着碗里的清粥,根本辨别不出来开口的人是谁。
倒好像方才的所闻皆是他的错觉。
萧廷善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自幼习得诗书礼仪,谁见了不赞一声公子清雅,温润和善,如今却是第一次被人以如此厌恶的眼光看待。
说不恼怒自然是假的,可萧廷善清楚,他没必要同沈舒意这样自幼被弃于山野的女子计较。
毕竟沈舒意给不了任何他想要的东西,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助力,他绝不会娶她,既如此,他也没必要多一个敌人。
“姑娘对我似乎颇有误会,不过我与姑娘萍水相逢,倒也不必强求。”
萧廷善拱了拱手,不欲与沈舒意纠缠。
沈舒意没做声,见萧廷善离开,不动声色的留意着他的举动。
他似乎在找人,只是,在找谁呢?
萧廷善离开沈舒意的视线后,又往另一侧的人群方向走了走,因为临近晌午,这会虽然领粥和看诊的人不多,但是随处歇脚乘凉的人却不少。
忽然,一个瘦骨嶙峋、皮肤粗糙暗黄的少年冲了出来,直接跪在萧廷善面前。
“恩公行行好!求您救救我哥哥!恩公求求您了!”
少年衣衫破烂,穿着一双草鞋,姑且不说他身上还带着不少血污,只他一双手上已经满是口子。
而此刻,他一只手捧着个破了角的瓷碗,满眼猩红,显然是在乞讨。
大抵是少年忽然冲了出来,打破了原有的宁静,周遭不少人都都看了过来。
“恩公我只求二两银子就行,我哥哥病重急需这钱买药!小人日后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你!!!”
说着,少年跪在萧廷善面前,用力的磕起头。
这边动静不小,沈舒意自然也抬眸看去。
少年会选中萧廷善并不意外,毕竟这里举目望去,也只有萧廷善的衣着最为华贵,且他身侧没带侍卫和奴仆,连上次带的松柏这次也没在。
除此之外,她这人惯会伪装,一张脸超凡脱俗,显出几分明月之姿,总是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萧廷善皱了下眉头,试图将他虚扶起:“你先起来说话。”
可少年却只是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求求恩公,只要二两银子就行!”少年仍旧乞求,半跪在地上,满眼渴望。
萧廷善叹了口气:“罢了,我答应你,你先起来!”
得了这话,少年似是松了口气。
萧廷善当即翻出一枚十两的银锭子,扔进少年的碗里。
一瞬间,周遭一行人的目光都亮了几分,看向少年的视线也多了些不怀好意,更有人见萧廷善如此好说话,也打起了主意。
毕竟二两银子于普通百姓而言,已经是一笔巨款,别说萧廷善出手如此阔绰,随随便便便是十两。
少年名唤江连,见着碗里的银锭子,愣了几秒,随即连忙道:“恩公恩公!我只要二两,您这么多银子我不能要!”
“你兄长病重,后续看病总少不了银子,你且收着。”萧廷善温声开口。
江连摇头,眼中多了些恳切:“恩公,我只求二两,只要给我二两就行!求您!”
萧廷善神色不变,只是眼里多了抹不耐,觉得少年得寸进尺、不懂好赖。
“我身上没有碎银,你若不要,我也无法。”
说罢,萧廷善的语气冷淡下来,试图将银子取回。
听出他语气里淡淡的不耐,江连挣扎一瞬,飞速看了眼周围不怀好意的视线,连忙将银子塞进里怀。
江漓病重,只差一味药,可他实在拿不出半点银钱,只能出此下策,再耽搁下去,江漓性命难保。
是以,哪怕明知道这笔银子会引火烧身,可江连没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