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怡言无奈,只得答应。
她起身离席,磨磨蹭蹭地往谢淮的房间走去。
记忆中,谢淮从未喝醉过,也不知道他醉了是何种模样。
苏怡言想起那些大街上喝醉了就到处发疯的醉汉,突然有些后悔过来了。
刚走到房门前,她便听到一阵男女的呻吟。
“不要……”
“啊……”
“好痛……”
男声和女声混合在一起,动静极大。
苏怡言愣了愣,退后两步,又确认了一遍,这的确是谢淮的房间。
她的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扭头就走。
只想逃离这里。
就在此时,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苏怡言下意识地想回头,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从身后环腰抱住。
“……谢淮?”
身后的人不说话,整个身子压了过来,下巴沉沉地搁在她的肩窝。他的身上沾着淡淡的酒气,混着竹香,给人清雅又放纵的感觉。
下一瞬,温柔呼吸拂过她耳廓,那副低沉又带着一丝慵懒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他只“嗯”了一声以作回应,却旖旎得如同水墨在脑中晕开,寥寥数笔,便是一卷叫人心神荡漾的画。
他的乌发垂落在她的脸颊,脖颈,有些痒痒的。
“……夫人,他们想非礼我。”谢淮在她肩头蹭了蹭,似是委屈。
苏怡言有些好笑,喝醉了也这么规矩,这语气就像是找到家中长辈做靠山的小孩子,在跟她告状。
等等,他们是谁?
进了屋子,苏怡言惊讶地看向地上躺着的那对男女——正是大舅家的一对儿女。
此时此刻,两人正躺在地上四仰八叉地“哎哟哎哟”地呻吟,看样子伤得不轻。
“你们两个怎么会在此?”
“表妹别误会,谢大人吃酒醉了,是我爹让我和长风送谢大人回屋的。”李盛连忙嚷嚷,明显是被打怕了。
“那她又怎么在这里?”苏怡言看向李潇儿。
李潇儿要脸面,装死不说话。
李盛赶紧将自己撇清:“我和长风将谢大人扶回屋,半路她碰上了非要跟着我们一块过来,还支走了长风……她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李潇儿忍不住了:“哥,你就是个怂货,有你这么说你妹妹的吗?我的提议你不也心动了吗,少在这想撇清关系!等我坐上钦差夫人的位置,难道会少了你的好处?”
“我心动什么了?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就凭你还想白日做梦当钦差夫人?人家钦差大人就算是闭着眼睛也嫌弃你!”
苏怡言冷冷地看着他们两人狗咬狗,一嘴毛。
“行了,”苏怡言问谢淮:“他们两个,你打的?”
“没有没有,我们自己摔的!”李盛赶紧识趣地抢答道。
“那还不滚?是想让我叫人来看看你们?”
李盛被苏怡言身上突然而来的气势吓了一跳,恍惚间竟觉得自己家这个柔柔弱弱的表妹倒真有几分官家夫人的姿态。
“滚滚滚,我们这就滚!”
李盛忍痛爬起来,不顾李潇儿的咒骂声,拖着她就逃命似地迅速离开。
苏怡言将谢淮扶到床上,转身要走,手腕被一把拉住。
“你要去哪?”
谢淮抓紧她,有些迷蒙的眼神中透着不安。
苏怡言垂眸看他。
屋里尚未来得及点灯,但今日是十五,花好月圆。
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将屋内映照得透亮。
谢淮卧于榻上,眼眸半阖,月光将他如玉般的脸庞衬得更显清冷飘渺。
他哪怕醉酒之后也是衣冠齐整,连下颚线和修长的脖颈都透着矜贵风雅。
许是饮了酒的缘故,那双眼中既染了月色的冷,也染了旖旎的暖色,也这模样实在让人忍不住心软。
苏怡言鬼使神差地拍拍他的手哄道:“……我去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
谢淮又紧紧凝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乖乖松了手。
苏怡言来到厨房的时候,正巧撞见竹二在偷偷煮着什么东西。
见到苏怡言,竹二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主子身子亏空,属下这也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偷偷煮了些滋补的汤药……”
“你们主子身上的伤不是好了么?”
苏怡言问完才想起来,谢淮这些时日的脸色的确一日比一日苍白:“他可又受了新伤?”
竹二在她耳边悄悄耳语了一番,然后又退后两步跪了下来,泪眼汪汪:“属下这也是实在不想看主子再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此事您心里知道就好,可千万别跟主子说这是属下说的。”
苏怡言煮醒酒汤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脑中回响着的都是方才竹二的那一番话。
为救她外祖母,他竟不惜以血入药……
她突然记起当初在静安侯府的时候,竹二也吩咐下人为谢淮煮过那些滋补的汤药。
难道那时候,他不是因为她以为的男女之事亏空了身体,而是因为救了什么人而动用了自己的血?
苏怡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