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日,断月楼总舵便已集结所有教众赶赴德城,余凉身穿紫衣袍混入其中,临到出口时却悄然躲于一侧,没有再继续随行。
她不明白风止夜这个疯子,是另有万全之计,还是打算拼死一搏,但不管如何她都不放心留他一人对敌万山,于是打定了主意要留在总舵,确认风止夜能挺过此关后再做打算。
是夜,万山果然带了数百心腹而至,虽风尘仆仆,却不减杀意。
只是偌大总舵,迎接他们的除了诡谲难辨的迷雾,便只有庭院正中久候多时的风止夜。
热茶氤氲,风止夜为万山另置杯盏于石桌一端,大有迎客之意。
万山左右环顾不见一人,惊疑道:“就你一个?”
“万右使亦是我断月楼人,想来不需礼待如座上宾,有我一人足矣。”风止夜一脸风轻云淡之色。
万山伸手一拦,示意身后的部下不必急于行动,“你竟把所有人都派去支援德城了?”
知道总舵已无他人后,万山信心大增,声量都拔高了不少,话语半字不落地传入了正趴在庭院后墙偷听的余凉耳中。
这次风止夜任她出走不戴眼布,才终于明白为何断月楼总舵难以寻找。
四周应是设了迷阵,迷雾缠绕着整座总舵建筑,若不识路,便会鬼打墙,莫说外人进来,纵是里头的人都难以出去。她闷着头朝直线连翻了数个墙头,才终于找到庭院这里。
余凉揉了揉双眼,试图透过迷雾看清庭院内的动静。
风止夜自顾自饮了口茶,“德城分舵乃总舵最后一道屏障,万右使舍得出卖,我作为一楼之主,可舍不得将整个断月楼置于险境。”
一股莫大的欣喜涌上万山心头,他不想深究风止夜是否真的如此看重断月楼,但此刻风止夜孤立无援的境地就足以证明他计谋得逞,只剩临门一脚。
更何况他为保完全,事先还派了傅辰联系黑衣人的“内应”调换了香囊,只怕现在的风止夜内功难济,不出几招就能将其拿下。
正欲上前与风止夜交手时,一袋碧青香囊被掷于万山脚侧,他脚步一顿,便听风止夜悠然道:“万右使是要找这个?”
他缓缓起身,继续与万山道:“万右使若喜欢,尽管找我要便是,何必找人仿制,我自己用的这袋,便赠予你了。”
万山面色大变:“傅辰全都跟你说了?”
风止夜摇摇头:“看来,比起傅辰,你竟是更信任与你设局此事的人。”
“呵,”万山冷笑一声,对黑衣人的怀疑只有一瞬便打消了念头,因为解决风止夜才是迫在眉睫的事情,“我知道,楼主如今不过是想两全,让总舵全力支援,解决那群武林盟的废物必然不费吹灰之力,不用多日,就可全力回援总舵。所以,你现在与我细辩这些琐事,无非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风止夜无奈笑道:“万右使向来心细,自然瞒不过你。”
“如此,属下多谢楼主对分舵的保全了,”万山拱手施了一礼,“只可惜,回援之事,楼主怕是等不到了。”
话落,他号令手势一出,身后数十紫袍教众瞬间起跃,朝风止夜飞袭而去。
院中的风止夜未显慌乱,他旋身后撤,脚踢石桌挡住了最先飞刺而来的数柄暗器,随即星奔川骛般往更深处后撤。
万山实力与于蝉相差无几,但胜在楼内威望颇高,当年若不是风止夜近水楼台,趁机截杀了前任楼主月明山,那日后的楼主之位难说不是由万山继任。他如今年近五十,推他上任楼主既能服众,更对年轻后辈利大于弊。
这群数百断月精锐,虽与万山并非铁板一块,却皆出身于蜕骨渊,有远高于一般教众的武功与意志,风止夜同他们鏖战未必能讨到好,所以风止夜不打算正面应敌,而选择一路撤退,引敌深入。
余凉脚尖一蹬,随即跟上。
一路紧随,最终风止夜停在了总舵后山一个巨大深坑的边缘。
明明此处已似高崖山顶,却因迷雾紧锁,感受不到一丝山间微风,抬头望天,不见明月。
万山与其余人望见风止夜身后的深渊时,亦顿住脚步,未再上前。
“原来这便是你的两全之策!”万山皱起眉头,咬牙切齿道。
风止夜慢慢靠近深渊:“亦不过是场豪赌罢了。不知万右使与众位,可愿随我,再入一次蜕骨渊?”
这就是蜕骨渊的入口?
余凉藏于一块山石之后,想起风止夜与她说过的蜕骨渊试炼,无论多少人进入,最后仅能有一个人活着走出生门。
难怪他们突然止步不前,愿与万山来此逼篡风止夜的,说到底都逃不过利益二字,万山赢,则众人皆胜,日后总有更进一步的机会,但若为了万山入这蜕骨渊,便不是以众欺少,而是各自为战了。
如此,莫说机会了,能不能成为最后活着的人都难以预料。
众人的犹豫尽在风止夜意料之中。他墨眉如遥山,尾端轻挑,嘴角浅淡的笑意似有若无,明明一副云淡风轻悠然色,却叫万山众人好像看到了幽暗地狱大门前的鬼魅,叫人惧意入骨,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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