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药人与唐雁影两人双手上的茧位置相同,左手较浅,右手则较深,说明所执武器虽是双手持握,但还是右手主力道,左手为辅。
这和普通的双持武器不一样。
而能长出这样的手茧,余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武器,便是方才一路走进万钧堡时,在演武场看到弟子们手中的长枪。
对余凉突然提出的疑问,唐雁影并没有觉得唐突,她答道:“长枪乃万兵之首,我堡弟子入门确实皆习长枪,但准确的说我们万钧堡只是精通且惯使长柄武器,不止拘于枪,戟、槊、戈等均有涉猎。”
“所以,”余凉追问,“万钧堡弟子双手上的武茧皆是这般?”
她指了指唐雁影的手。
唐雁影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双手,“是,长柄武器只是枪头两端或有差异,但执握方式万变不离其宗,出全力时,仍需左手辅力,故左手也会长些轻茧。”
“师妹,你可是有何发现?”萧寒尽声音冷峭,抬眉看向站在唐雁影身侧的余凉,眼神探究。
余凉朝唐雁影行了个歉礼,走下台座,边道:“我与制药人接触时,多番交手下,能感觉出他双手的武茧与汤堡主的几乎一般无二……”
久坐未言的秦仪沉吟了一声,“你是怀疑,制药人与万钧堡有所关系?”
秦仪话说得委婉,说是联系,其实便是猜测这制药人就是万钧堡内的弟子。
唐雁影当即沉了眉眼,面色不快,“天下执枪者,可不止我们万钧堡,我相信余女侠所言,这制药人应该就是自小习枪,只是,是否与我们万钧堡有干系,若无证据,还望各位慎言。”
“当然,”余凉点头,她向身侧的秦仪道,“师姑,尸傀药一事,便麻烦你查验查验,看看可能得出什么线索。”
她在大殿直说此事,就让唐雁影不得不把尸傀药全权交予秦仪处置。虽无证据指向万钧堡,但有此疑虑,余凉觉得还是小心万全为上。
待商议完事宜,大殿内只剩唐雁影与几名万钧堡弟子之时,唐雁影唤来了人,问道:“秦师公与宋师公,近两月可有外出?”
这两位师公是唐雁影父亲的师伯,都已近七十的岁貌。
她身旁的弟子摇了摇头,蹙额道:“两位师公近来都呆在堡内,尤其是秦师公,一门心思钻研他的新兵器,饭都少吃,皆有弟子在旁帮忙,不可能外出。宋师公……堡主您也知道,他嗜酒成瘾,往往是清醒一日睡两三日,哪有时间外出。堡主这么问——是也认同太初门对我万钧堡的怀疑?”
唐雁影虚抬了一下手,止住弟子的问话,“我万钧堡身正不怕影子斜,自然不怕她们怀疑。只是人心难测,堡中弟子万千,我如何敢断定下面就没有异心之人?”
“是。”弟子微低身子应和。
唐雁影突然想起什么:“今早演武,怎么不见赵师叔领头?”
万钧堡年轻弟子们的每日晨练演武,皆需堡中前辈在旁督促,按照推算,今日刚好轮到了唐雁影的师叔,赵临。
弟子回道:“赵师叔昨日便告了假,说身子有些不适,不宜带操,让大师兄来暂替了。”
“哪里不舒服?”唐雁影转头关心地问道。
弟子摇头:“赵师叔没说。”
万钧堡当年由前朝的唐家军带领残军南下而创建,堡主之位也历代世袭,只传唐家人。
唐雁影的父亲因病英年早逝,她早早肩负重任,下有万千弟子,上有师门长辈,既要管人,也要敬人。
眼下听说赵临生病,当即打算下午过去看望看望,以全礼数。
吩咐弟子去准备一二时,唐雁影又补充道:“太初那边你也盯紧些,若他们有什么新情况,随时与我报来。”
尸傀一事她虽全权交给了太初处理,但事情既发生在屏海州内,她就算只是求助人,也要对尸傀的事情掌握清楚。今日手茧的线索,唐雁影多少还是担心太初对万钧堡心生猜忌而隐瞒线索,必须让弟子在旁盯着才稳妥。
而另一边,年已五十的秦仪投入到了研析尸傀药成分的任务中去,一连三天,每日只休憩一两个时辰。
说要帮忙的曾游医倒是也同样呆在丹药房内,但更多时间是偷睡打鼾,只有秦仪问起时,他才迷迷糊糊醒来答上几句。
附近的村子仍时有尸傀病发,萧寒尽与怀月将一个个发病的村民带回万钧堡,暂关在密室之中。
这是十几年前宿齐教会秦仪的方法——蒙上尸傀口鼻,在他们将晕之时银针入穴,可使他们在一盏茶的时间内失去行动能力,而此时再趁机用铁锁捆上四肢,便不必动手杀人。
只是最后的结果,不过是已成尸傀的人困于铁锁之中发疯嚎叫几日,最后依然会力竭而亡。
唯一的“收获”,就是发现了尸傀药只是将人一生的力气在短短几日内耗尽,一旦耗尽,就会死去,并非传言中的一定要咬死活人才会停下。
余凉照例前往密室查看,见今日又有发病的村民死去,不禁有些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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