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西伯侯府为少主接风洗尘。
一轮明月,几盏清酒,数盘糕点,鹿肉鱼炙,还有满屋子的人。伯邑考连饮几杯后,以茶代酒。
席间西岐的谋臣散宜生南宫适,不断打听朝歌的状况。西岐诸子,则是关心他们的父亲,几时能回。
苏殊举起酒杯,心思电转,也想趁此机会试探。姬昌百子,究竟有几个有野心的人,若推恩令真的实行,成功率有多少?
多做一层准备,准是没错的。
“其实我觉得让父王放西伯侯回归,也简单:一蔽其耳目,收买其身边的近臣;二西岐示弱,让诸位公子请封,要求替西伯侯分担地方政务,装出一副内斗之态。”
口中不见丝毫儿女对父亲的敬意,满满都是算计。
西岐的其他大臣,听她此言顿时面色不好。明白其醉翁之意不在酒。说是为了侯爷,实则想分裂西岐。
请封地容易,但若真都分下,再聚回来就不容易了。
倒是那些庶子姨娘们,面色一亮。谁不想要更多田地,人口,财富呢?
但他们还面露为难之色:“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毕竟他们分了,身为嫡长子的伯邑考日后继承的也就少了许多。
而现在看来,这位公主对世子的态度暧昧,怕也不会让其吃亏的。
苏殊看出这些人眼中的跃跃欲试,但笑不语,心中有了打算。她单手轻扶额头,装作喝多了头疼的样子。
不欲再多言,让他们自己猜。
伯邑考见公主这副样子,将她的酒杯拿远了一些。伸手按着她的太阳穴,关切道。
“公主不舒服吗?”
在毫无防备下,一股陌生男性气息袭来,离她如此之近。倒是让苏殊真有些不习惯了。她眼睑不由微微颤抖了一下。
她伸手拉下了,按着她太阳穴的那双大手,握在自己的掌中,抬头朝伯邑考笑了笑,道:“没事的。只是有些醉罢了。”
主动和被动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旁人看上去,他们就好像一对蜜里调油的小情侣。实际如何,也只有苏殊心中明白。
场中,有大臣赞道:“还未成亲,少主就对公主这般好,只怕未来也如侯爷一样,是个对正室夫人极好的。”
本意是夸奖,苏殊却听的刺耳。
西伯侯亲子就有三十七,嫡子十位。还有二十四妃。如此规模怕是古代的一多半帝王都是比不上的。
她当即反驳:“不一样的。”
那大臣似乎没听清:“什么?”
苏殊疑惑的看向伯邑考,问道:“你没和他们讲,我们成婚后,你就不回了吗?”
伯邑考神情有些窘迫:“并未。”他不知该,如何开口与母亲和弟弟们说。毕竟他不忍看到亲人因他而伤心。
姬发不明白:“大哥可是西岐世子,为何在成婚后,不得回西岐?”
他不信。
苏殊叹息一声,开口解释道。
“鱼和熊掌不可皆得。你们想要西伯侯回来,那便是得再送一个质子过去的。”
姬发神情激动的站了起来:“为何偏偏是大哥?!那我不可以吗?”
可见其对伯邑考的兄弟之情很深。
伯邑考神情颇为不赞同:“姬发!你也该长大了。大哥不在。日后要照顾好父亲母亲,还有弟弟们。”
一场洗尘宴,变成了离别宴,场面一片悲切。特别是伯邑考的那几个嫡亲的兄弟。
管叔:“大哥。”
霍叔:“大哥。”
康叔:“大哥。”
……
其中那个年龄最小的甚至趴在伯邑考怀中哭,就好像死了爹娘一样伤心。
呜呜呜,如此温柔,如此好的大哥,日后再也见不到了。为什么大哥和父亲不能同时拥有。他不要二哥,二哥太凶了。
西岐的那几位大臣眼中倒闪过了然。
散宜生心道:原是如此,难怪和少主有婚约的公主,要撺掇侯爷的其他儿子,争家业。但有他和南宫适,太颠大夫在,定不会让那公主的计谋得逞。
夜宴持续到子时。
琵琶精很是不明白:“恩公又不是要死了,他们哭的这么伤心干什么?”说着还拿起盘中的枣子,咬了一口,嘎嘣脆。
在她看来,只要人不死,总归还有机会再见的。树挪死,人挪活。恩公回不来,他们不能去朝歌看嘛!
临近散席,姬发才想起问大哥离去的时间。但大哥却说不知道,这得问公主。
“……”他没想到,去了朝歌两个月后,大哥竟变成了个妻管严。
西伯侯府人口颇丰,所以空房间并不算太多。苏殊和琵琶精被安排在一个院子中。
一夜无眠,待到第二天早上。
西伯侯府的早餐比较朴素,竟是霍菜疙瘩汤和大饼,白白的面疙瘩上飘着五六片翠绿的菜叶。高粱磨的死面饼子,硬的膈牙。
伯邑考吃习惯了,倒也无妨。
苏殊面对着“殷勤的西伯侯府众人”推说道:“我修道之人,五谷杂粮吃多了,恐对清修不利。”
其他人也不好勉强。
姬载却很感兴趣:“修行之人是仙人吗?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