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将整个清泉市笼罩。
与以往相比也要晦暗上许多的月光撒在偏僻高楼的楼顶,给缠斗之中的二人提供了些许的光亮。
青年与少女的身周遍布着破碎的镜子碎片。
它们本是一个整体,此时却在两人的驱使下彼此碰撞。
面色平静的青年手里握着由破碎镜片所组成的巨大镰刃,仿佛狩猎之中的野兽一般,直白而凶猛的挥动着手里的武器。
而银白色少女的战斗方式则更加的多变,她将手中握着的由破碎的镜片所拼接而成的华丽洋伞作为骑枪与盾牌。
身周漂浮的镜片表面接连亮起,随后汇聚成数量惊人的魔力光束。
然而,明明两人的作战风格相差那么大,青年与少女的战斗却出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宽大的镰刃重重的砍在了展开的阳伞之上,阳伞的顶端又汇聚起了银白色的魔力。
明亮的光束激射而出,却被仿佛早有预料一般的躲闪开来,在半空之中逐渐消散。
攻击,格挡,反击,闪躲。
他们的动作默契而和谐,就仿佛是能提前预知对方接下来的动作一般。
想要在对方身上留下伤势,自己就必须在下一刻承受相同程度的攻击。
想要用镰刃划开对方的身体,就必然会被闭合的阳伞刺破皮肤。
想要让发出的魔力光束击中对方,下一刻就必然会被飞驰而过的锋利镜片击中。
就仿佛是在镜子面前将皮肤划破,镜子之中的倒影也会同样的划破自己的身体。
某种意义上来讲,两人甚至要为这种情况感到庆幸,因为这证明着了他们之间的差异还没有太大。
但...无论是沈月还是月葵,都很清楚,这样的情况终归还是会有一个结果的。
因为自他们分离的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便已经有了差别。
他是沈月,她是月葵。
现在的他们,终究只是两个拥有着相同记忆的...相似却不同的个体。
他们之间必然会决出胜负。
将对方杀死。
或者被对方杀死。
终究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两个人都在等待着那个时刻。
等待着...镜子之中的自己,做出不一样动作的时候。
镰刀与阳伞相互碰撞,锋利的镜片与银白的光束相互纠缠。
终于,在某一个瞬间,两人原本一致的步调出现了偏差。
也许是因为疲惫,又或者是体内的魔力即将枯竭。
手握镰刃的青年在抵挡少女的攻击时,体内魔力的调动稍微慢了一瞬。
那只是很小的一个失误,如果在以往与灾害的战斗之中,甚至都不会被察觉。
但是在此时此刻,它却成为了使千里的堤坝崩溃的小小蚁穴。
原本平衡的天平开始了倾斜,青年身上的伤势逐渐的加剧,手中的镰刃在一次次的碰撞之中崩解,化成了纷飞的镜片。
娇小的少女借着这个机会撞入了他的怀中,仿佛是在寻求对方的怀抱。
巨大的冲击让青年失去了平衡,他就那样朝后跌倒,仰躺在了高楼的天台之上。
他的眼中带着疲惫与痛苦,最终却全部化作了平静。
他注视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银白少女,沉默了一瞬之后,才嘶哑着说道:“你赢了。”
月葵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仿佛是与大人游戏获得胜利的孩子。
“是啊,我赢了,你最后魔力耗尽了吗?”
她看着身下的青年询问道,仿佛是在进行切磋之后的研讨。
“嗯...魔力的恢复速度跟不上,我和本相之间有排斥。”沈月平淡的说着,他稍微沉默了一下之后,才继续说道:“也许是因为,我并不是魔法少女吧?”
“我觉得应该不是那个原因。”然而月葵却摇了摇脑袋,“本相和我之间也有排斥,不过应该没有你那么严重,我现在的魔力还剩下许多。”
“是吗...”沈月并没有对月葵的说法做出什么回应,他只是将视线移动到了对方手掌之中握着的那细长而锋利的宛如匕首一般的镜子碎片。
那镜片的尖端正抵在自己的胸口处,只要稍微用力就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但...它却只是停留在自己的胸口处。
沈月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动手,知道眼前的少女为什么迟疑。
他并不畏惧死亡,名为月葵的魔法少女更不会畏惧。
如果害怕死亡,他们的魔装,名为【自我】的镜子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破碎成无数的碎片。
更何况,在夏已经离世的现在,死亡对于他们来说不定还是一种解脱。
他们所顾虑的,所畏惧的...是失去那比他们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事物。
那是他们自我的证明,是他们之所以是“月”的证明。
是他们对于他人的“爱”。
对伙伴和女儿的爱。
对夏的爱。
那是他们绝对无法失去的东西。
也许只要将对方杀死,他们就能重新归为一体。
但...破碎的容器哪怕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