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中军都督府。
于谦正在看边境谍报,李秉急急进来禀报:“大人,这是石亨从河南递送来的急报。”
自从中了进士后,李秉就一直在于谦的军中效力,不像杨贵芳,已经入阁了。但是,于谦就看中了他的沉稳,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当时于谦大力启用的四个新人:杨贵芳,张伦,李秉和丁秀,京城官场上的人戏称他们为‘于门四少’。如今,这四少只剩李秉了。
“开封不会出事了吧?”于谦接过急报,立马打开看。
看着看着,他身体明显一顿,脸瞬间白了:“斩首七百余,陛下这是清除了河南大半个官场?”
李秉再接急报的时候,就问过那信差了,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面色依旧震惊:“陛下这回,可真是震动天下。天下的贪官们,该胆寒了。”
于谦眉头紧皱,沉默许久,轻叹:“陛下的手段,未免也太过激了。他是要干嘛?血洗官场?那也不能蛮干。”
“大人,陛下已经启程回京,到时候你问问就知道了。”李秉一笑,“陛下对大人你,那是十足的信任。”
于谦缓缓点头,又低头把急报看了一遍。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陛下八成是为了即将推行的新政,这才在河南大开杀戒。
现在的河南,主政的布政使是刘定之,这是陛下的人。
……
坤宁宫。
一袭素雅长裙的太后,气质愈发淡然,整个人还年轻了不少。她慵懒的依在软垫上,手上捧着一本书。
旁边是一个精巧的香炉,一缕烟缭绕而上。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宫女双喜走进来一拜:“太后,成国公求见。”
太后秀眉微微蹙起。
自从不再垂帘听政后,她就极少召见大臣,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郕王。可成国公竟然主动求见,估计有要事。
“宣他进来。”她淡淡道。
没一会儿,成国公上殿来,恭敬的参拜之后,道:“太后,这是张鼎从河南急递过来的急报。河南出大事了。”
太后目光一凛,拿过急报,美目匆匆扫过,手微微一抖:“黄河大刑?斩首七百余?陛下这是在学秦时商君?”
“据说河南的百姓,都在磕谢圣恩。”成国公皱眉,“自从黄河大刑后,河南那些侵占了土地的人,都找官府主动积极的退还。”
太后成熟冷魅的双眸闪过寒光,冷问:“那个张鼎,还可信吗?”
成国公低头沉思了片刻,道:“不管他是不是被设计了,这个人,也不能留了。他知道的太多,万一转投了陛下……”
“那还不赶紧去做?”太后冷喝。
“臣这就去办。”成国公一拜,退出了大殿。
太后抬起素手,把手中的谍报伸向一旁的蜡烛,顷刻间,就化为了灰烬。
“郕王今天没有来请安?”她冷冷问。
“是,郕王殿下有三天没来了。”双喜答道。
太后轻哼一声:“去,把他叫来。”
此时,郕王府。
朱祁钰正与军师钨行道对坐,扬了扬手中的急报道:“钨先生,本王那哥哥这回又大开杀戒了,他还真以为自己类太祖了?”
钨行道接过急报,仔细看过后,沉声道:“陛下可不是莽撞,他要一个干净的河南,进而来推行自己的新政。他这次出去走了一圈,看到了真实的大明,想必他心中已经决心推行新政了。”
朱祁钰缓缓点头,问:“钨先生,那我们该怎么办?”
“支持他!他也需要你。”钨行道一笑,“正好利用这个机会,把小内库彻底稳住。”
“嗯!看来,陛下回来,我得亲自去迎接。”朱祁钰大笑,“得让朝臣们明白,我们兄弟情深。”
……
这一日。
京城承天门前,站满了文武大臣。他们都是来迎接陛下回京的,在城门口列队而站,最前方的是郕王朱祁钰,内阁首辅王直。
没多久,马蹄声传来,天子的车队进入了众人的视线。大臣们面色各异,他们都知道皇帝这回在河南的黄河大刑,已经传遍天下。
京城里茶馆说书的,都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了,说陛下神目如电断案如神,贪官无处可逃。
“咳咳……”王直时不时咳嗽,面色有些发白。
一旁的朱祁钰担忧的一叹:“阁老,你何必来吃这个苦呢?你就是不来迎接,陛下也不会怪罪你啊。”
王直摇了摇头:“天子归来,作为臣子的,理当迎接。”
朱祁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关切道:“要不,你先去一旁歇会儿,等陛下銮驾到了,我再叫你?”
“不碍事。”王直一笑。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子銮驾就到了眼前了。皇帝的龙辇停在了城门口,朱祁镇掀开车帘子,走了出来。
郕王朱祁钰和内阁首辅王直领头跪下,拜道:“臣等恭迎陛下还京。”
后面站着的文武百官也都跟着跪下,参拜:“臣等叩迎圣驾。”
朱祁镇站在龙辇之上,目光扫过,心中颇为感慨。一年之前,他从土木堡归来,当时群臣迎接,他心中是无比忐忑的。
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