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莫非……”
王彦章先是一愣,随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眼中瞬时浮现一抹惊喜。
“李存勖身边,有不良人?”
李昌平缓缓点头:“是他最亲近的人。”
随后又是嘴角微挑,带出了些许嘲意:“呵……李唐嫡脉对阵晋国战神……想来很多人都已蓄势待发,等待着两败俱伤,好从中谋利了吧?”
“不良帅、李克用、蚩笠、孟知祥、马殷……”
随着口中念出一个又一个人名,他目光也越来越冰冷:“此次,孤便在你们面前,用这李存勖的血,清洗长安!”
“传孤之命,我军留下半月军粮,其余粮草下发于长安万民。”
“另外,就在此地拉开大旗,招兵买马。凡参军者,可得百亩田业。孤要重启府兵!”
重启府兵制,这是李昌平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跟募兵不一样的是,府兵直接与田地挂钩。
而这片大地上,自古至今,最可以令万民安心的,就是家中田产。
这里不是岐地。
长安百姓不光没得到他半点好处,还曾因他祖上原因屡遭祸乱。
即便心中还对大唐保留着那么一丝丝憧憬,也将在各路诸侯的铁骑之下一次次失望。
进城之时。
李昌平甚至能看到那一双双向自己投来的,充满怀疑和警惕的目光。
若不是实在被吓怕了,若不是实在对未来充满未知,那四夷皆服的昭昭大唐又何以变成如此模样?
百亩田地虽不是永业田,但已然足够调动参军的积极性。
有这百亩良田,他们可以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可以配备足以撕咬开敌军喉咙的利器;可以喂养驮自己上前线作战的马匹;也可以吸引他国民众重归大唐怀抱;同样可以支撑着他们跟随自己横扫寰宇。
既然李星云不想作为,这满目疮痍的乱世一肩挑之又何妨?
没有袁天罡,没有不良人又如何?
三百年前那道一骑绝尘的十六岁背影,会想到他未来能使四夷宾服么?
挥手一吸,挂在一旁得胜钩上的水壶被无尽赤红内力纳入掌中。
微微一抿,李昌平摇头叹道:“长安的水,确实略苦了一些……”
随即目光便坚定起来:“虽被敲成了稀巴烂,但如今修补它的每一块夹板,都将汇聚上上下下所有人心血。”
说到这,语气也变的铿锵有力。
“高祖、太宗、高宗……袁天罡、李淳风、以及凌烟阁诸位!”
“你们且行且看,终有一日,孤会驾驶大唐这艘破破烂烂的巨船重新起航。天下万民,也终会如李太白那般,品尝到这甘甜的酒,书写出那盛世风流!”
这一刻。
虽依旧是那道并不宽阔的背影,但在紧跟身旁的王彦章眼中,李昌平却是无限拔高起来。
心脏就如同被一只大手瞬间揪紧。
仿佛不受控制般,随着面前人的一呼一吸疯狂跳动。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单膝点地,献上了自己最狂热的忠诚:“愿以此身血,重铸大唐威!”
在他身后的一众岐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见王彦章跪下,也是毫不犹豫的齐刷刷用手中兵器一敲击地面。
“愿以此身血,重铸大唐威!”
山呼海啸一般的气浪直冲云霄。
长安街道两旁的人通通站了起来。
面面相觑之下,原本浑浊麻木的眼眶中突兀的浮现出几抹惊异与明亮。
当即脸色微微有些疑惑,看向了最前方那道,在岐军狂热目光中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姿。
似有些不明白。
这本该充满血腥杀戮和哀鸣遍野的乱世,为何会有如此一双可托负苍天的肩膀?
“嗯?”
而在此时,李昌平感觉胸口传来一阵异样。
往怀中一摸,仿佛捏住了什么刺手的东西。
往出一带,却是袁天罡那只自从来了他这,就一直在怀中休眠的不良龟。
这会儿全无睡意,被人拎着后腿,剩下三只爪子在空中疯狂又笨拙的摇动。
脖子也伸老长,努力往李昌平面前探着。
鼻子一张一合,像是嗅些什么?
“就是不知道,三百年的老王八,炖起来是何种口味?”
李昌平舔舔嘴角,满眼都是不怀好意。
也许是听懂了这句话,也或者是挣扎到没有了力气。
反正他说完以后,不良龟呜咽一声便不动了,两眼也流露出一道人性化的害怕。
“哈哈哈哈……”
仰天长笑,李昌平将其抛于空中,用单指一接,不良龟在他手上如陀螺般旋转起来。
直到它晕头转向,脑袋舌头都耷拉下来,才负手向前走去。
身后的王彦章立马跟上,却是顺手把一旁亲兵掌中的缰绳也接了过来。
如此人物,当然配得上他亲自为其牵马坠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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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潼关就近在眼前了。我军一路行来,人困马乏,是不是先修整一番?”
被镜心魔那张滑稽的脸靠在耳边,李存勖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