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蒲县城也遭了风灾,城中满目狼藉。
入城之后无法骑马,项容牵着马走路,一路上见到不少衙役和盛家军搬运伤员、清理瓦片碎石。
百姓们也不自怨自艾,一边忍不住哭哭啼啼,一边又跟在衙役军人后头扫扫捡捡。
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有条不紊。
项容被盛灵钰的手下带到城中府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前来接待。
“张叔,这是三小姐刚结识的朋友,劳您安排一片住处。”
管事见他们脸色都不太好,身上好像还有伤,不由得担心地问:“路上没出什么事吧?怎么就你们回来了?三小姐和其他人呢?”
“没出什么事,三小姐带着其他人去附近的村落了。”
当着项容的面,他们不好多说什么,连连催促管事去引路。
管事只好不再多问,冲项容客气道:“贵客这边请。”
“有劳了,多谢。”
管事以为项容是男子,即便是盛灵钰的朋友,也没敢将她的房间安排盛灵钰附近。
房间处于院落一角,项容倒是落得清净。
她太久没有安生地睡个好觉了。
此刻只想好好洗个澡,换身轻便的衣裳,再呼呼大睡一场。
入睡时,大概是黄昏时分。
睡过一觉醒来,浑身脱胎换骨般得轻松。
外面天光大亮,项容不太确定她到底睡了多久,但肚子饿得咕咕叫。
项容爬起来洗漱吃饭,将放在门口的桌椅搬开,门后系好的麻绳收回空间。
打开门,就见盛灵钰抱着长枪坐在院子门口的台阶上,手上好像还捧了本书。
她的脑袋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大概是看书看困了。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盛灵钰立即清醒过来。
将书本塞进怀里,转头欣喜道:“你终于醒啦!都辰时啦!你吃早饭了吗?”
项容看着她转瞬间神采奕奕的模样,回道:“吃过了。你什么时候等在这里的?”
盛灵钰掰着手指头道:“我寅时起床,练了半个多时辰的枪,然后吃过早饭,就来这里等了你,大概等了小半个时辰。”
“怎么不敲门?”
“怕把你吵醒啊,你又杀人又逃难的,肯定比谁都累。”
盛灵钰说着话,很自来熟地去拉项容的手腕。
“先不说这些了,我叫了军中大夫来,给你备好草药,要请你把剩余的解药制好。还有就是,你说换户籍的事,正好在府衙把户籍更换了。”
项容本能地将手腕从她掌心里抽出,点头道:“好,今日便将这两件事一道办了。”
盛灵钰感受到掌心一空,偏头看到项容若无其事的模样,忽然意识到自己过于热切了。
仔细想想,她对项容的好感,纯粹是因为知道项容杀了傅淮原。
傅淮原是淮州的敌人,项容杀了他,就是帮了她们淮州的忙,给死在傅淮原刀下的淮州军民报了仇。
她很自然地将项容归纳为淮州的朋友。
可项容本人是怎么想的呢?很显然,她没有和她深入交朋友的意思。
盛灵钰莫名有一点小小的遗憾。
但这本来也不是可以勉强的事,很快将这个细节忽略过去。
带项容去见大夫、配齐药材。
又紧接着去更换户籍。
“你说你还要换个新名字,想好叫什么了吗?”
项容随口道:“就叫陆壬甲吧。”
“陆壬甲?有什么寓意吗?”
“没有。”
盛灵钰:“……”
拿了新的户籍文书,项容便信守承诺,要去配解药。
盛灵钰却还跟在她身边,“配完解药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配完应该就走了。”
“去哪儿?”
“没想好。”
盛灵钰眨眨眼睛,“等初步安顿好灾民,我要带人回越城一趟。你不如再多等几日,到时候我们一起上路啊。”
项容轻拧眉心,正要拒绝,盛灵钰接着道,“我昨日瞧了,你的马儿的马掌该修一修了,否则跑不了多远的。我可以叫军中马夫帮你修。”
“再一个,州内本来路况就不好,风灾过后更是雪上加霜,路上全是折断的树干杂物,我们的人正带着百姓沿途清理。你眼下着急走,赶路也赶不快的。”
“还有就是呢,你与我们一块走,可以免去集镇与县城的盘查,更不会有歹人敢打你的主意。虽然知道你肯定不会怕那些歹人,但是有不长眼的来碍事,总是叫人厌烦的嘛。”
项容舒展眉头,把原先要说的话咽回去,啼笑皆非地夸了一句盛灵钰。
“将来各州开战,若是有合纵连横的时候,你可以去当说客。”
盛灵钰惊喜地睁大眼睛,“真的吗?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我,我的家人总说我明明不是蠢笨的,但浑身上下细细算起来,就属手里的枪最灵光。”
项容张了张嘴,觉得盛灵钰到底灵不灵光的,既不需要她肯定,也不需要她安慰,于是转开话题道:
“你百般留我在城中等你,真正是为了什么?”
小主,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