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自是去忙其他的事情去了,可他所请之事确实让彩萍在回想之下感到为难,彩萍是王氏分家出来到贾宅才提拔起来的人,虽然为人不如之前金钏、花钿之流周到,确也不是什么愚笨之人。
她跟在王氏身边几年,即便是不甚了解之前的事,到底也知道王氏对贾兰母子是什么态度,且王氏听说了贾兰中了,可宝玉未中的消息后,这身上就突然有了好大的不爽快。
平时在身边伺候时,饶是知道了一些王氏脾性的她也猜不透王氏的心思什么时候是好,什么时候是坏。
念及此处,彩萍心中不免懊悔,方才若是不应下,便不用去管请不请李纨这等不知晓妨不妨碍的事,此刻岂不自在?
可已经答应了下来,便也不能不问,不然几日后若是宴上被问起来,她就不好交代了,所以这事她还是得回。
彩萍攥着帕子,垂头思索着一会儿到了王氏跟前该怎么回话,待走到回廊转角处,扬头便撞见了正在莳花的彩惠。
彩惠见她闷闷不乐,便出言唤住了她:“彩萍,你想什么呢,仔细让花枝迷了眼。”
彩萍回神,见是素来与人亲近的彩惠,心中松了口气,因记得彩惠是个心中有主意的,便拉了彩惠到一旁石凳上坐下,彩惠见她面色不太好看,便顺着她的意思坐下,听她说话。
“老爷说小兰大爷中了榜府里要摆宴,石管事说按照惯例,摆宴当日珠大奶奶也是该在的,可你也知道,珠大奶奶现在还在那别院里面住着。
石管事和我提了,我没多想,就答应了她说是在太太面前问问,可你也知道,太太这几日心情不好,我怕回得猛了再被太太责骂,你说我该怎么办?”
彩惠听了她的难处也跟着皱眉,两人就坐在石凳上都不说话,吹了一会子风,彩萍见彩惠也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叹了口气,却在她起身的时候,彩惠拉了拉她的衣袖。
“别急,我才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行。”
彩萍听了,心头浮上喜色,急忙问她道:“你有什么好主意,快说与我来听。”
听说有办法,彩萍急切地抓住了彩惠的手,彩惠被她的动作唬了一下,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彩萍也觉得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妥,抓着彩惠的手松了松,彩惠也知她着急,也没卖关子,因对彩萍说道。
“你听我说,你要是直接把这事回了太太,太太必定不高兴的,倒不如不直说,让太太自己想起来珠大奶奶。
若是太太自己想起来的,那和你就没什么关系了不是。”
彩惠这么一说,彩萍也觉得这个想法好,可究竟如何才能让王氏主动想起李纨,她却是没主意,便拉着彩惠的胳膊央求道。
“好彩惠,你好人做到底,就把该怎么才能让太太想起来珠大奶奶的法子一并告诉我罢。”
彩惠见她这般,也不吊着她,原她也是要将法子告诉给彩萍的,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对彩萍说道。
“这也不算太难,你记得珠大奶奶平时穿的衣服都是什么料子吧,你就从箱笼里找出来,抱着在太太面前多晃上几回,管保太太能想起来。”
彩萍没想到这法子这么简单,追问道:“这样真的行?”
彩惠见她有些不敢相信,假装沉脸道:“你若不信我的,何苦来问我。”说完,彩惠便将身子扭向一边,彩萍见状,急忙对着她说。
“我信,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给你。”
彩萍又哄了两句,彩惠才展露笑颜,彩萍得了不惹王氏生气的办法,回去的脚步也轻快了几分,她走到王氏所住正房门前,几个小丫头子急忙替她打起帘子,彩萍在进门后稳了稳心神,一如往常一般走进去在王氏身边侍奉。
她寻了一个机会,按照彩惠的办法寻了一匹素色的衣料放在各色衣料最上面,拿着去请示王氏,王氏果然注意到了这匹衣料,也顺着想起了李纨。
“你珠大奶奶最近在做什么?”
王氏伸手将那匹衣料拂开,仔细地看起来下面放着的衣料,随口问站在一边的彩萍李纨的情况,彩萍在王氏提起李纨的时候,精神一振,随即她作不在意状说道。
“珠大奶奶?没听小丫头们说她有什么事,左不过就是整日看看佛经,念念经文。”
王氏听了冷哼了一声,“倒是知晓自己的本事。”随后,将手中的衣料放下,对彩萍道。
“上面的两匹都不要,我方才看的那匹和下面的几个,你叫人给宝玉做两身衣裳。”
王氏说着顿了顿,指着剩下的料子中的一匹说道:“也给兰儿做两身,他要跟在老爷身边接待来客的,不能穿旧的。”
彩萍应了,将王氏所说的记下,就见王氏自己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彩萍只端着料子莫不做声,就听王氏自己说道。
“你一会儿叫人去别院里面问问你珠大奶奶,兰儿的宴她要不要来,省得有人说我苛待了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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