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狗儿将自己的女儿护到身后,刘姥姥这才哼了一声,不再多说,反而说起来这些银子的用处。
“为了不让人家老太太觉得咱们家就是一个随时随地来打秋风的破落户,也为了报答人家记得咱们家的恩情,我刚问了老太太上次让人过来找人,随口问的咱们乡下田地多少钱一亩的事。
果然府上有意想要收购郊外的田地,我思及咱们这几个村子,减了不少人,也荒了不少地,就把这事揽了过来。
你现在在乡里乡亲面前都能说上话,这件事对你来说,不难。”
王狗儿回想了一下村里那些已经无主,重新收回族里的地,犹豫着说道。
“岳母大人,咱们村那些地,都收到咱们王家族里了,等将来咱们村人多了,怕是要从族里买的。”
刘姥姥脸一沉,“那就去别的村问问,这村里都穷的上顿不接下顿了,还死守着那好几十倍的地做什么?他们种得完吗?
人老太太说了,这地她不是只要良田,荒地荒山什么的也行,价格她也不压,只比市价低一成,我看,比那些趁乱来收地的人强上百倍。
你难道忘了,上次让王老三提着棍子打出王家村那个人给出的价了?”
王狗儿也不反驳刘姥姥的话了,他点点头,说道:“那我就去隔壁村子都走动走动。
今年这年景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有许多人不想在这待了,要投亲戚去,他们必定是要卖地的,老太太给的价格公道,想来他们不会不愿意的。”
刘姥姥点头笑道:“这才是道理。”
刘姥姥骂女儿女婿的声音极大,被史溁派来盯梢的小丫鬟不用趴在门上就听得一清二楚了,她回来和史溁一学。
史溁便笑着对王熙凤说道:“我就说你家这位连了宗的姥姥懂事理吧?
她没有一味地心安理得拿咱们家给的好处,反倒自己主动提出要帮忙。”
王熙凤拿着帕子笑道:“还是老祖宗神目如炬,看得出他们家最精明的人就是这个姥姥。”
史溁在心里算了算这王家的辈数,问王熙凤道:“我怎么算着这辈数,这王狗儿才应该管你叫姑姑呢?
怎么偏生这个王宣叫了你姑姑?”
王熙凤笑道:“我没算那个,许是觉得叫起来好听,毕竟,那么大一个孩子,上来就叫我姑祖母,还是挺难听的。
我呀现在还是一朵花呢,怎么就当人家祖母了!”
史溁点着王熙凤笑道:“就你促狭,他们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吧,你们本没有什么实际的血脉联系,我想你也能明白这家人怎么用。”
王熙凤收起刚才开玩笑的样子,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刘姥姥她一回来,隔壁院子的周要夫妇就过来见她,还对刘姥姥十分尊重,这让荣国府的下人们嘴里又多了许多谈资。
及到了第二日,史溁一早就见到了带着重孙子来她面前的赖嬷嬷。
不过,史溁只见了孩子,便让赖嬷嬷带着孩子到厢房里去休息,一会儿她找赖嬷嬷还有事。
赖嬷嬷不疑有他,正巧孩子需要睡觉,便带着孩子去了史溁为她安排的房间。
而早早出门,又进了厢房的赖嬷嬷,根本就不知道赖家现在已经被京兆府的差役给围住了。
赖家宅子里,赖大夫妇,赖尚荣夫妻,今日也是极早地起身,今日朝廷便会下发文书。
赖大昨夜便将要给传递文书之人的赏钱准备好了,如今就揣在自己袖子里,赖尚荣也穿好了自己的官袍,将自己收拾得极为齐整,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坐在正堂里的。等着吏部的文书到来。
不过,他们脸上的笑容没有维持多久,就随着一个惊慌失措跑进来的小厮不管不顾地喊道。
“太太、老爷、大爷,不好了,衙门口来人将咱们家全都给围住了!”
赖尚荣一听吓得魂儿直接飞出了天外,瘫倒在地上,不能动弹。
赖大比他这个儿子强上十倍,他顾不得去扯自己这个宝贝儿子,急急地叫人去告知荣国府。
不料,派去的人出了宅子二门,就没了踪影,先来的却是京兆府手下的一个姓赵的堂官。
赖大自然是认得此人的,他上前躬身询问到底是何事。
却见这个赵堂官目不斜视,根本就不理他,口中只叫差役将府里下人人都归拢到院子里,然后一叠声地命人去拿赖尚荣。
赖大见各个司官只低头办事,并不言语,便对着赵堂官跪拜道。
“大人,不知我家所犯何事,让大人您亲自过来拿人?”
谁想到赵堂官却亲手将他给扶了起来,笑道:“赖大哥这是做什么,我没事自然是不会过来的,今日我也是奉我府里大人对我命令来此,要带赖大人去府衙上走一遭。
此外,归属于赖大人的家产,也是要一并查封的。”
赵堂官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赖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就是抄家,他见赖尚荣如一条死狗一样被人瘫着拖了出去,更是心头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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