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缈必须要承认的是,她确实有故作轻松的成分。
她表现出一副早就料到的模样,实际上她比祁岳还要惊讶。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巧合到她都不自觉的在怀疑是不是祁聿找了顾叙来救场。
但是又不像。
祁岳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深长,大概也没猜到她这只“流浪狗”于顾叙而言,会这么重要。
顾缈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她坦然极了,同时也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这种胜券在握的感觉,真爽。
特别是在看到高高在上的人满盘皆输后。
要不是为了装b,她早就忍不住跳起来欢呼了。
门外,祁聿自然也听到了管家的话。
他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斜睨着管家,后者冲他点点头,用口型说:“真的是顾叙的人。”
祁聿眉心微挑,眼底依旧盛着笑意,让人猜不透他此时此刻的真实想法。
很快,眼前紧闭的那道门被人从内打开。
顾缈率先走了出来。
祁聿眼眸微抬,目光扫过她身上的每一寸,最后看向紧跟在她后面的人。
祁岳和他对视一眼,道:“你送缈缈出去吧。”
“行啊。”祁聿慢悠悠起身。
管家在前面引路。
两人不紧不慢走在后面,头靠在一起说着悄悄话,在旁人看来像极了一对正在热恋中的小情侣。
“谈成了?”祁聿问。
“你觉得可能吗?”顾缈白了他一眼,“不过他确实大方。”
这个回答在男人的预料之内,不过他还是笑嘻嘻的问:“给你开了多少呀?这都没谈成。”
顾缈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祁聿笑着抓住,手掌顺势攀上去,将她的整只手包裹在内,紧紧握住。
顾缈挣了挣,祁聿没松手,大言不惭:“别闹,这边路绕,怕你走丢了。”
“……”
“他开了什么条件?让你离开京市?”
“何止。”提到这里,顾缈喉间忍不住溢出一声冷笑。好在声音不大,没让其他人听到。
虽然前面的管家是祁聿的人,但是他们后面还跟着祁岳的助理,和移动监视器似的。
“他让你出国?”
“嗯。”
“那是不同意。”
“废话。我要是答应了,恐怕之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在国外动手可比国内容易多了。”
“到时候就真的成了流浪狗了,人人喊打。”
顾缈咬牙。
“流浪狗?怎么这么说自己。”
他望着月色,说:“你可是公主。”
顾缈侧目,下意识朝他投去一眼。
祁聿也望着她,对视几秒,他借着浓重的月色读懂了她眼神里暗藏着的悲鸣。
记忆仿佛在这一刻,一下子被拉回到了那个冬夜。
那个时候她躺在雪地里,没有说话没有睁眼,像是睡着了。
他当时只觉得这人好有意思啊。
但他一靠近就发现她的情绪似乎很矛盾……
一边放空着自己,在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宁静。一边周身又像是笼罩着一层孤寂悲伤的氛围。
那份宁静,又好似被整个世界抛弃后的沉默。
她享受着也在无声地呐喊。
所以后来,他难得安静下来,没有再说话,一同做尽荒唐事的同时,也在观察她。
不知道当时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二叔在宴会前厅催他回去,他无奈起身,想和她告别又发现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本来是应该丢下她的……
结果还是把她从地上抱了起来,也许是善心大发吧。
平时缺德事做多了,也得攒攒功德。
她像是真的累了,他没刻意压制动作和力气,但她全程都没有醒来的迹象。
把她放进花房,他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喟叹一声,“小小年纪,倒是藏得住心事。”
话落,微凉的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一滴泪水。
她睡得并不安稳,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眉心紧蹙,又将自己蜷缩起来。
走出花房,他回了宴会上,二叔把那顶冠冕交给他,让他亲手送给顾思妤。
按理说,是该照做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盯着冠冕上的那颗红宝石,他突然想到了那滴眼泪。
于是,他脚下一转,换了个方向。
在女孩的窗户下面,他堆了个雪人,将冠冕放上去。
希望,今晚有这只雪人在,她能睡个好觉做个好梦。
祁聿那个时候不知道她在怕什么,也没有深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他知道了。
她在顾家过得并不如意,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又应该说是双重折磨。
她讨厌虚以为蛇,寄人篱下的生活,可又不得不这样做。
她讨厌顾家人,但同时又渴望着有人可以来爱她。
亲情,友情,爱情,什么都好。
全身心的爱她,毫无保留的爱。
因为知道这样的事最终并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知道总有人喜欢打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