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淮哭了。
意识到这一点,顾缈第一反应就想亲眼看一看。
她歪头。
嗯?真哭啦?
不是吧。
顾缈激动地摩拳擦掌,挣扎着想去看他的脸。
“哥哥你……哭了?”
快让我看看!!!
“别。”
男人的声音听不出一丝起伏,像是在极力压制着颤抖的声线。
眼前突然一黑,是他从身后伸出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顾缈下意识眨眨眼。
纤长的睫毛不安的颤动,不停扫过男人的掌心,痒痒的,连同心尖也是。
光明退去,视线被封住,感知被无限放大。
她能清晰的听到男人为了压制哭声粗重的喘息,颈上源源不断的热意也再一次证明,他真的在哭泣。
房间里压抑沉寂,除了两人的呼吸声,再也听不到一丝声响。
顾缈不喜欢安静。
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让人喘不过气。
这也是她为什么平日里会喜欢和迟晏一起玩的原因。
迟晏这人,虽然粘人吵闹了一些,但对她来说似乎刚刚好。
太安静的环境,她会忍不住陷入恐慌的情绪里。
没办法,地下室那段时间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
在那之前,她一直秉承着“人生的阴影太多了,嘿嘿嘿,好凉快儿”的人生理念生活着,小日子过得也算有滋有味。
结果穿书后才知道,她之前生活中遇到的那些阴影根本就不算什么!
在这个被“法制咖”环绕的小说世界里,作为遵纪守法好公民的她,和这些神经病相比,她正常的都有些突兀了。
顾缈皱了皱眉,抬起手抓住贺之淮覆在自己眼前的手,试图拉开。
她的力量在一个成年男人面前还是太渺小了。
顾缈叹气,等他哭完再说吧。
脆弱男人。
她惹哭的,她得负责收场。
要不是场合不对,她真的很想对他说一句:“你能不能别哭了,求求你了,别让老师看到了。”
搞得她好像下课犯贱惹哭女同桌的小男生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一分钟,也可能不到一分钟。
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后,顾缈心头那股不适的感觉并没有得到缓解,依旧很强烈。
感觉到自己呼吸开始不稳,她再次开口:
“哥哥……你能说句话嘛……我有点不太舒服。”
女孩声音不自觉的颤抖。
几乎是一瞬间,肩上的重量消失了,眼前也恢复了光明。
贺之淮没空收拾狼狈的自己,他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
他按住她的肩膀把人转过来的,她脸色苍白,在初秋季节额头上却渗出了一层细汗。
粗略感受了一下她的脉搏,跳动的频率也不正常。
贺之淮脸色巨变,直接打横将人抱到卧室。
虚掩的房门被他一脚踢开,吓得顾缈表情有一瞬的空白。呼吸跟着一顿。
妈耶,真是开了眼了。
今天的贺之淮,好多时候的反应都是她从前没有看到过的。
怔愣间,她被放到了床上。
床边,男人不知道哪里掏出了医药箱。
顾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贺之淮对她说了一句抱歉,紧接着上衣的扣子松了。
男人指腹微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那件小马甲的一排系扣上徘徊。
隔着最后一层薄薄的衬衫,他努力用冰冷的体温焐热了听诊器,放到她胸口。
“哥哥……”
她想说点什么,又因为呼吸急促,根本说不了完整的句子,被迫咽了回去。
“缈缈你先不要说话。”
贺之淮神情专注,手下的听诊器在她身上游走。
怎么会突然心跳的这么快?
没有任何征兆。
“你两个月前跳海后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缈缈,二哥是医生,你不愿意告诉我,但不能对医生有所隐瞒,会影响我的判断,也会酿成大祸。”
“我知道也许难以启齿,你可以告诉我一个简单的范围,身体大致哪里不舒服。剩下的,二哥自己判断好不好?”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努力和她商量。
如果是在工作中遇到如此执拗,不认真对待自己身体的病人,他劝不动,也不会继续坚持。
他是医生,但他只能试着救活那些想活下去的人。
其他的,他无能为力,也无权干涉。
可顾缈不一样。
他不希望也不想她有事。
“无论你的身体出现了什么样的问题,二哥都一定会把你治好。”
“缈缈,你可以相信我。”
顾缈不知道他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耳边叽叽喳喳的。
他一直在讲话。
不多时,她稍微平复了一下呼吸,睁开眼睛望过去。
床边,男人的脸色也没有比她好多少。
双目猩红,眼睫湿润,头发和上衣凌乱。
看起来,比她还要狼狈。
贺之淮感觉到她的心跳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