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着牤牤从后座上了车,爸爸全程冷着脸,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回去的路上又说教了我们几句,牤牤脸黑的跟锅底一样。
本来她坐着就不舒服,爸爸还这样。真是讨厌。
回到食品站之后,我扶着牤牤上楼,把东西全部归置好,又去做午饭。
午饭做的比较简单,今天中午只有我和牤牤两人在家吃。
吃完饭迷迷瞪瞪睡了会儿午觉。
起来之后,牤牤发现她遗漏了医生的叮嘱——医生叫她去肛肠科看看。
因着住院期间,牤牤上厕所很不方便,会引起伤口的撕裂和剧痛,所以她都尽量减少喝水,没想到出了个便秘的毛病。牤牤说自己肚子很胀,但是不想让医生灌肠——她看见隔壁病床的人灌肠,那场面,非常……额,震撼。
总之她打死也不愿意变成那样。
医生就嘱咐她去肛肠科开点药,没想到她忘了。
我就想陪牤牤回医院,楼下爸爸坐在那儿玩手机,我搀扶着牤牤问他有没有时间送牤牤去医院,元小东说他还有事,打发我们打车去。
牤牤冷哼了一声,硬骨头就是不肯打车,要走着去。
牤牤要走路,我自然也是陪着。
一路从河边走,又穿过小江口和红星街,在医院我帮牤牤挂了号,给她老人家看了病,开了药。
拿着药又往回走。
我发现河边这条路比走潇水路还要远,这里暂时没开发,一边是河一边是丘,那丘虽然是乱石林立,荒草萋萋,河边却在修护坡,大约河边这路修好也没多久,许多黄土覆盖在上面,雨水冲刷一下,更加脏乱不堪。
河边的风挺大,有时候吹得尘土飞扬,我和牤牤就沿着丘陵边走。也不知道丘陵这边在修什么工程,围了许多蓝色铁皮,不少铁皮上面还贴了常人国朝廷的宣传广告。
牤牤挺喜欢常人国朝廷的,认为朝廷是正义代表。尤其是朝廷最高领袖的讲话,她最是爱看。
见到一张被撕了一半的代皇帝海报,还有点生气:“现在的人可真是!连皇上都不尊重了。换成元大都刚建立那会儿,可是要吃官司的。”
我对那段荒诞的历史非常感兴趣,看过一些相关的小说:“我听说过,洗衣服要先洗领子和袖口。”
“是嘞。不像你们现在,连皇上的海报都敢撕。”
送牤牤回去之后,我又跑到超市里买了些香蕉,香蕉可以通便,给牤牤吃很合适。
连芳姑姑回江华府几天,之后又下来了。
那天天气挺压抑,外面阴云密布的,看着云层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我本来以为,牤牤回来之后,我的日子会好过些,尽管牤牤身体没有恢复,不能做事,但是我至少不用再往医院跑了不是?
谁承想,我待在家反而更加浑身不得劲,元小东只要看见我,要么开口教育、训斥,要么就各种施加精神压力。
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不想再做保洁了。
我为什么要做保洁?
现在牤牤也好了,我才不要干保洁!
我要出去透透气。
我从食品站走出去,来到节节高对面,这里是个商业区。我上高中的时候,还来这儿买过一个钱包,花了我40块钱。对当时的我来说,这可是一笔巨款。
结果钱包在我上大二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破损,不断地有黑色的皮脱落,放在哪就污染哪儿。我的两个书包都能放出一些黑色的碎屑。
不过商业区这里有一个广场,虽然不如西周公园那边大吧,但好歹也能吹吹风,让人透气。
我才在广场上站定,想着今天卖羊肉串的人怎么没来?回去过年了吗?
元小东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元云,回来扫地。”
“我不回。我不扫地。”
“你敢不回!”
“我就不回!我一个大学生,做什么不行?偏要做保洁?”
“好好好!你敢不回来是吧?我扣你工钱!”
“你扣吧!反正也没什么钱!”
我把电话挂断。心里更加难受。
徘徊着,过了红绿灯,沿着月宴西路走向了上关大桥。
桥面上的风更大,潇水河进入了枯水期,整条河看起来浅了不少。我站在桥上吹了会儿风,心中郁气散去不少,决定回去。
我回到食品站之后,元小东眼鼓得像鱼一样,眼白顶着眼珠往外凸出,他瞪了我一眼:“哞婆!你下来一下!”
牤牤闻声从二楼下来,看见我之后,牤牤笑起来,她掏出一叠红色的钞票来:“小小,你老子给你……”
元小东站在楼梯口,打断牤牤的话,把钱拿过来:“本来今天早上,给你发了工资。现在你不是不干了吗?离你开学还有五天,这五百块钱,我扣回来。”
元小东从一叠纸钞里拿走五百张,脸色仍然阴沉可怖。
我却不吃这套。
牤牤已经没事了,我不需要再继续做这些事。
我沉着脸往上走,牤牤把剩下的钱拿着,依然堆着笑脸,跟我说这是我爸给我的钱。
我转过头:“不是他给我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