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到了下周,我移到教室最左边那排和江苏莲做同桌的时候,出了点幺蛾子。
有个我忘了姓名的同学,硬是要和江苏莲一起坐,甚至自愿把桌子搬到过道里,在江苏莲右边和她并排。
这怎么能行?
为免大家误会,我说一下这位同学吧。
她曾经跟我们同一个寝室,睡在最靠窗户的上铺位置,不过同寝室时间不长,她喜欢放歌,经常爱放一首:我宁愿你冷酷到底!让我死心塌地忘记!(后面词我忘了)
她有一头蓬乱的长发,气质非常狂野,像个摇滚歌手,大夏天还穿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下身经常配一条深蓝磨白的牛仔裤,讲话大声,性格非常开朗。
对于坐在过道里这件事,这位同学她毫不在意。
因为名字忘了,就叫她摇滚歌手吧。
她不在意,当时敏感的我却敏锐地觉察到,下周大搬迁的时候,我却很有可能成为过道居民。
果然,之后大搬迁,摇滚歌手像是顺理成章天然如此一般,直接顶了江苏莲的位置,而江苏莲顶了我的位置,我成了过道居民!
我非常郁闷。
想找她们说清楚。
可是她俩的表情仿佛在告诉我:你有什么事吗?
对于把我排挤到过道上的事儿,似乎没有丝毫察觉。
我瞠目结舌,我心灰意冷,我直接把我的座位搬到教室最后一排。
因为我们的班的人数不能被列数整除,所以所谓的最后一排,其实是参差不齐的。
由于座位公平斜线轮换,教室后排倒是没有出现坏学生扎堆的事。
只是周围的同学我都不太熟,我也不愿意打乱人家的轮换,到了下周要搬迁时,我直接把桌子拖到靠后黑板的位置,单独成了一排,也成了我们班真正意义上的“最后一排”。
搬得离前黑板这么远,以我当时的近视程度,彻底看不清了。
于是我跟爸爸说我要配眼镜。
爸爸倒是答应了,还嘲笑我:“你爱看电脑、打游戏,这下近视了吧?”
我有点难过:“其实我小学三年级就看不清黑板了。”
我爸脸色不好看了,因为这其实意味着我在控诉他对我的疏忽。
他匆匆把车开到倒周中路的一个眼镜店门口,带我进去挑选,最终测出我的度数是450度。并且花高价给我定做了一副一千出头的眼镜,这副眼镜据说有三重焦距区,上中下三种度数,最上面度数深可以看远处,最下面度数浅,可以看近处,中间则正好。
我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反正一周之后,我来取眼镜了。
戴上之后感觉非常不适应,脑袋有点胀痛,稍微适应一会儿,才发现原来我以前看东西是真的模糊。
这种模糊并不像雾气或者灰尘遮盖了东西,因为它的光线和色彩都是百分百传递的,唯一不同的是,戴上眼镜之后,能看清楚“细节”了,原先一片糊掉的东西,重新有了清晰的界限和丰富的细节。
原来不近视的世界是这样的!
我感觉很新鲜,双眼甚至被丰富的细节刺激到有些流泪的冲动(纯生理反应)。
周六取的眼镜,周日晚上返校。
回到我的王座上,开始看书。没一会儿晚读了,我掏出我的《道德经》开始大声朗读,读完《道德经》再开始背英语单词或者背中小学生必背古诗词——没错,老师说高考时的诗词可能从小学、初中、高中任意一个阶段出题,所以中小学生必背古诗词是最合适的。
晚读了一会儿,我的安排已经走完一遍,我在看《古文观止》作为补充的时候,刘老师停在了我课桌前面。
我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为徐敬业讨武曌檄》,我特别喜欢武则天,我记得以前看《武则天传》的时候,里面说,武则天欣赏骆宾王的才华,即使骆宾王写檄文骂她,她也面不改色看完了,还赞骆宾王有才华。
过于聚精会神的我显然没有注意到刘老师地到来,他在我课桌前面站了一会儿,见我毫无反应,就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抬头一看,开幕雷击!
“你配眼镜了?”
刘老师一如既往地温和,并且对我笑了笑。
我隐藏心中的震惊,微笑着点了点头:“是啊。”
刘老师似乎心情很好:“坐在后面还习惯吗?”
开玩笑!我又不是第一天搬到后面,我在前面受委屈的时候你不闻不问,这时候来跟我说什么习惯?
我扯起一个笑容:“还好还好。”
刘老师满意的笑了,随后又跟我闲聊了几句,这才走开。
他走开之后,我恨不得把以前没配眼镜的自己掐死!
也没人告诉我刘老师皮肤这么不好啊!
那坑坑洼洼的,不戴眼镜根本看不到这些细节!
可恶啊!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以貌取人”是不好的。
我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有着超越“外貌”的爱情观、友情观。
但是我现在不得不承认,因为看清了刘老师的长相,出于我曾经幻想的喜欢的那个形象,正在逐渐崩塌。
五官还大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