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公园有个水底两万里的项目,排队人最多,连凉亭通道都不够用了,一直排到大太阳底下。
连芳姑姑原本站我前面,我东张西望的时候,她正好转过身来,看见我的后领子——啊~对不起,它发霉了。
那天我穿着那件黄色的土衬衫,连芳姑姑非常惊讶:“元云!你这衣服发霉了?”
“呵呵呵,是呀。”
我尴尬地笑了两声,我的亲后妈诶!您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声?大伙儿都看见了!
热带的太阳晒得厉害,连芳姑姑又说几句:“你要早点洗衣服呀。不要放着,放着很容易就发霉了。”
我愈发尴尬:“啊哈哈哈,是嘛?我还以为汗出多了都这样。”
好吧,确实是我有些懒了。仗着自己夏天有三套,总是攒两套一起洗。加上我长得胖,出汗多,衣服就容易在后领处长一些黑色的霉点。说是霉点,但是它们又不像一般的霉菌那样长出细密的绒毛啥的,倒像是绣花针沾了墨水再轻轻戳上去的,不至于太恶心,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连芳姑姑教育了我两句,把我放了过去。
终于可以进“海底两万里了”!
进去之后,像是个隧道,我原以为是在海里挖的隧道,即使没有两万里那么夸张,应当也是很长的。
可是实际上呢?
就是一个大玻璃水池底下,有不少岩石结构的建筑支撑着,到处还有电灯照明,一点也不神秘,不瑰丽,完全对不起我的想象——我以为是真的海底两万里,可实际上它就是个大点的鱼缸。
我们按照领路人的要求,停在了一处巨大玻璃水壁前,她提醒我们不要开闪光灯,不要大声喧哗,便由得我们自去。
不过她好像不是工作人员,而是带团旅游的导游。
我掏出了自己的手机,开始拍照,才拍了两张,我爹就说:“小心别把内存用光了。”
我急忙看了一些内存,还好,还挺多的。
但是有了他这提醒,我也确实不敢多拍了。
专心看去,玻璃柜里游荡着各种海洋生物,有绿的发霉长毛的海龟、暗沉的蝙蝠鱼(我很难把这玩意儿称作魔鬼鱼,它长得这么扁,又想蝙蝠翅膀,就叫蝙蝠鱼吧),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鱼(我还没来得及给它们取名,也不知道科学家取的啥名)。
其中有一种,非常巨大,眼睛也很大,皮肤粗糙,我爹突然指着那绿黑巨鱼:“嘿!你看!好像你!”
怎么会有这种爹的?
我真的受够了。
我气恼地瞪了他一眼,狠狠翻了一个白眼给他看。
我爹哈哈大笑,连芳姑姑问他怎么了,他又说起那个笑话,待两人走远了,我才掏出手机给那个怪鱼拍照。
说来也巧,它正好往我面前经过,橡皮削过似的脑袋,嘟嘟的厚嘴唇,凸起的额头,小小的眼睛,扁扁的身体,拍了个正着。
我的容貌哪里像它?不过是我爹恶趣味罢了。
他总是这样,专门给孩子扫兴。
下一个景点,是养海星的地方。
期间路过的地方,有些绿色毛刺的海胆,以及珊瑚、小丑鱼,匆匆而过,并不停留。
海星景点的主角,被按照颜色分类,分别关在一个个嵌入墙壁的小水缸中,肉身看着有些糜烂。
它们很疼吧?
海星的对面,是发光水母池,许多人在那里拍照,我怅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也随人流离开了。
我们这些游客,来这黑暗潮湿的隧道观光,还有离开的那一刻,被囚禁的失去自由的海洋生灵,又何时能够离开呢?
只能泡在人工提供的水里活生生腐烂发黑。
走到这个隧道的尽头,是一些玩偶商店,装修的很像童话,但却是建立在囚禁之上的童话。
等出了海底两万里,爹爹带着去玩了一些别的项目,我这才开心一些。
中午在景区里吃饭,一个冰淇淋甜筒居然要四十五块!这吓人的物价。
不知道为什么,港府的米饭都好难吃,吃起来很松散,像是煮过几次的一样。上面配的炸鸡还可以,还有炸鳕鱼,挺香的。
吃过午饭在餐厅外的休息区待了一会儿,爹爹又带着我们坐车上山了。
实际上我也忘了坐的是什么车,总之下午一开始待的地方比早上的地势要高很多,我又不记得爬坡,多半还是坐车上来的。
至于是不是缆车?
啧!
这我还真不好确定。
我好像跟连芳姑姑一起坐过缆车,但不是在这儿,而是在桂府乐满地。
当时从缆车下来之后,我们还路过一个铜铸的黄包车,连芳姑姑坐在黄包车上,我站在黄包车前面的拉杆那儿,当黄包车夫。我爹当然是拍照啦。
其实一开始也挺乐呵,但是后面连芳姑姑不愿意给我当黄包车夫,我爹也不愿意帮我拍照,我心里就有点难过,感觉自己成了《骆驼祥子》,真给这俩老爷太太压迫了。
很多时候,我都能感受到我爹和连芳姑姑对我的嫌弃,连芳姑姑的摆在明面上,我爹的深藏在他心里。
我并不认为出身农村、打扮土气,是一件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