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办完他的事,带我回了大姑姑家。公公牤牤已经在家等着了,不过公公第二天要去帮姑姑看店,牤牤也有事要忙。所以,第二天又是爹爹带我。
他似乎很不耐烦,带我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经过一个广场时,他眼神一亮,说要去个好玩的地方。
这个广场离姑姑家也就几百米的距离,广场上放着一首奇怪的歌,“漂亮妹妹**大……大**妹妹真漂亮”,具体歌词我记不清楚了,总之是特别露骨的。可能那些年,元大都还没发下严打的旨意,总之当年这种歌曲,确实可以在大街小巷传唱。
爹爹走进广场后面的商场里,上了二楼又拐弯,我们来到一个红灯闪烁的地方。这里充斥着劲爆的音乐,有人在门口迎宾,我爹让我在大堂里坐着,他自个儿去了别的地方。
我在大堂待了一会儿,颇感无聊,就去找我爹。
各个会场乱窜,等我找到他时,他正在看表演——台上的女子穿的非常凉快,一望可知,容易拉肚子。她们像蛇一样扭动身躯,红紫变换的灯光打在身上,手上还缠绕着闪亮的亮片花球,正在疯狂地摇动。
底下的观众都一阵叫好。
舞台中间又喷出一阵雾气,雾气散开,一队穿着黑皮紧身衣的女人出现在舞台中央,这下气氛更加劲爆了。
“小孩子家家的,到这干嘛?”
一个着急往舞台赶的男人推了我一把,我一时不慎,扭了脚,赶紧把身子缩到空座位前面,再也不敢站在过道上了。
座位靠背比我高出许多,我看不见前面的景象,只时不时看见过道有人往前跑,那些人一个个眼神发亮,像饿狼似的。
我爹在第二排坐着,离我还有四五排的距离,我忍着疼痛站起来,想去前面找他,却发现他已经不在原地坐着了。
舞台前面围满了人,一个个高举着银票高喊二叫的。偶尔有跳舞的人到他们面前弯腰,马上有人把银票塞进舞者的衣服里。
我忍着疼痛继续站着,想看看我爹在哪,看不清就想往前走,走动时脚踝骨钻心的疼,当那股疼痛刺入脑海时,眼前的景象变了——
无数黄色烟雾从围观的男人们身上升腾而起,直直扑向舞台。而舞台上的舞者,胸膛、手臂、小腹位置,都蠕动出无数黄色线虫,那些线虫像喝了一大口血似的,不时鼓起一个大包,那一大口一大口的血液,正往后涌动着。
我被这景象所震撼,呆愣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有那喷黄色雾气的观众,时间一长,就会凝结线虫,蠕动着爬向舞者。而塞过银票的那些人,他们又会收到舞者的雾气反哺,线虫滋生更加迅速。线虫滋生后,吸取的就不再是雾气,而是类似血液、汗液混合物的东西,它们统统涌向舞者。
但这些雾气、血液大部分都被舞者身后庞大的线虫抽走了。
“它们去哪了?”
我抑制不住地好奇起来。
忍着疼痛往舞台后方走去,没走多远,那些线虫就进入了一堵墙,显然,吸血的线虫可以穿墙。
或许这些线虫和现实中的物质并不会直接相交,否则我平常怎么看不见呢?
我仔细聆听着线虫吸血的“咕嘟”声,那些低沉粘稠的声音并没有淹没在一片喧嚣的音乐里,反而像有某种魔力,吸引着每个人都想要拥有它。
我跟着这声音走到了走廊的尽头,抬头一看,门上贴着“非请勿入”,门牌写着“私人会议室”。
“你在干什么?小孩!”
一个服务生似乎正端着托盘,要往这儿送酒水,看我站在门口,不由有些奇怪。
“我……我找我爸爸。”
书上说要诚实,我的确要找我爸爸,虽然我知道他大概率不在这,但应该不算我撒谎吧?
服务生皱了皱眉,“你爸爸在里面?”
随即他打开了门,里面一阵烟酒混合的臭气传了出来,几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几个老男人怀里,粗大的血线虫正往他们身体里灌着血液,那些女人身上也伸出几根细小的黄色线虫向男人吸取血液。只是那些小线虫体量太小,如果说她们抽取别人的线虫,是小吸管。那抽取她们的线虫,则是消防栓管道。
在我此刻的视线里,这些女人已经骨瘦如柴。而那些男人,已经肥油堆积成山。在他们本体的后面,还有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油脂小山。
服务生走了进去,把托盘里的酒一个个拿出,放好。一个女人爬起来,倒酒。
服务生像是没看见一样,送完酒就出来把门关上了。
“有你爸爸吗?”
他问我。
我摇了摇头:“没有。”
服务生撇了撇嘴,指着我来的方向,“那边有个大厅,你爸爸大概在那。找到他以后不要乱跑了,以后也不要来这里。”
他说完就走了。
我扭伤的脚此时已经不再剧痛,我扶着墙,拖着脚,慢慢走回了大厅。此时舞台上只剩戴着大羽毛帽子的人在踮着脚跳舞,观众们都失去了上前的兴趣,懒懒散散地坐在座位上,等待下一场劲舞。
我的疼痛快要消失完毕了,我看见戴羽毛帽子的人身后的线虫不是黄色的,而是惨白,就像我在蛇尸上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