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荣誉,究竟是什么的?
如果是在十年前,问格罗玛什这个问题,他一定会不屑一顾,因为对于一个真正的战士来说,他不会把时间放在无聊的辩论上。
所以,即便人类城市的烟火再绚丽,再繁华,也始终压不过格罗玛什内心对征服、对战斗的渴望,因为战歌的酋长,始终是用行动追求荣誉。
对格罗玛什来说,他生命的意义,就是为部落,为战歌氏族杀戮,碾碎一切部落的敌人。
但是,在部落败于联盟的大军面前,大酋长被联盟的士兵生擒,一部分氏族的酋长落荒而逃,穿过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大门,灰溜溜地躲回他们原本的家园的时候,格罗玛什一时间陷入了迷茫。
他们究竟在长达数年的战争和征伐当中得到了什么?人类的王国被他们毁灭,但不过数年,一座崭新的城市又屹立在原本的废墟之上,部落的勇武到头来只是给自己和人类的历史上添下一笔血债罢了。
部落,什么也没得到,反而比在德拉诺时,失去了更多。
那一段时间里,格罗玛什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找一支人类的军团,和他们在正面战场上决战,最终“荣耀”的死去。
然而,战歌氏族幸存的族人们眼里的不甘,和对生的渴望,让格罗玛什放弃了决一死战的想法,他带着自己的族人在提瑞斯法的山林里东躲西藏,过着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
就这样足足捱了好几年,战歌氏族越来越虚弱,而人类的军团、城堡和王国却越来越繁荣,以往能随便抢劫的小镇,到后来都变成了格罗玛什不敢碰的硬钉子。
常年的亡命奔波让格罗玛什的内心疲惫不堪,再加上魔血力量消散后的后遗症,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还有那个力量,带领战歌氏族从绝境中走出去。
令人欣喜的是,在命运堵住你前行的道路时,往往又会给你一个新的选择。
奥格瑞姆的“死讯”,格罗玛什也在不久之后的一天收到了消息那毕竟是人类四处张贴和宣发的纸张上印着的东西。
不过,这个消息让格罗玛什几乎已经是一潭死水的心情并未有太多起伏,反而有一种“果然会这样”的感觉。
没办法,战歌氏族游走在人类文明的边缘,也是眼睁睁地看着人类文明愈加壮大,甚至比战争之前还要繁荣富裕,这一度让格罗玛什怀疑人生。
而且,奥格瑞姆本来就是个阶下囚,虽然他逃掉了,但死亡才是洗刷掉他身上污点的最好办法,所以格罗玛什倒觉得奥格瑞姆死的挺理所当然的。
只是那个时候的格罗玛什还不知道,什么叫做“为了部落”,他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要恢复自己的“荣耀”,以及不让战歌氏族的同胞白白送死而已。
所以当他第一次遇见萨尔的时候,并不理解为什么奥格瑞姆会把部落的未来,交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上,他不喜欢萨尔,因为萨尔和奥格瑞姆一样,像人类而多过像一个兽人。
可是,今天,格罗玛什明白了,为什么奥格瑞姆口口声声把“部落”挂在嘴边,他明白了,为什么萨尔的眼里不总是充满战意和狂躁,他明白了,到底什么才是真正充满荣誉的死去。
在兽人眼中,他是骁勇善战的勇士,而在敌人眼中,他是残忍无情的刽子手,但这些标签和名号,在格罗玛什的血吼最后一次在天空中咆哮的时候,全部都归于虚无。
格罗玛什,倒下了,倒在了自己一生中面对过的最强的、最不可能战胜的敌人面前,但是,在倒下之前,他已经亲手了结了由自己的欲望和鲁莽而诞生的罪恶。
兽人的诅咒在深渊领主庞大的身躯瘫软在地,堕落的脓血汩汩流出的时候,烟消云散了,而随之正在消逝的,还有格罗玛什如风中残烛般的生命。
萨尔艰难地刨开碎石,从里面爬了出来,并倒拖着毁灭之锤,一瘸一拐地朝着仰倒在地面上,生命气息微弱的格罗玛什走去。
他没能帮上太多忙,萨满法术在这片被邪能污染的区域里根本没法发挥出太大的效果,玛诺洛斯的扭曲魔法,几乎是顷刻之间,就将萨尔的力量瓦解。
轻易地击溃了萨尔的法术之后,玛诺洛斯粗壮的尾巴狠狠地抽在了萨尔的身上,让年轻的大酋长仿佛像是个皮球一样嵌进了山壁当中。
而当萨尔从石堆里爬出来时,玛诺洛斯已经倒下,但他敬重的朋友、长者、勇士,此时也奄奄一息。
“格罗玛什!”
萨尔跌跌撞撞地跪在格罗玛什的身边,他丢开毁灭之锤,试图召唤来水元素的帮助,但是这里已经被恶魔污染,他根本感受不到纯净元素的存在。
“萨尔”格罗玛什的胸腔微弱的起伏着,他的话语声不复往日的雄厚,已然变得比萨尔见过的任何老者都要虚弱和衰朽,“我没有辜负部落”
“你,你做的很好,格罗玛什,坚持住,我们的人马上就能突围了!”萨尔的手在脸上一抹,“听好了!别闭上眼,你可是部落最强的战士!”
“咳咳”格罗玛什勉强地勾起嘴角,“别管我了他们还需要你,让我在这里躺一会儿吧就一会儿”
“诅咒已经终结了,我现在想躺”
格罗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