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星河之畔,月色仿若经悉心研磨的银盘,皎洁而幽冷,万缕银光倾洒而下,把湖面装点得如碎玉般波光粼粼。
承元帝慵懒地斜倚在主位之上,手中把玩着一只酒盏。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从那波光粼粼的湖面缓缓移向不远处篝火旁正激烈进行着的摔跤角力。火焰跳动,映照出那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身影,让他产生了一丝厌恶。
已至耳顺之年的承元帝,脸上已刻满岁月的痕迹,他微微侧转脸庞,目光最终落在李元狐的身上。他手指轻轻摩挲着酒盏的边缘,似乎在思量着什么。
而这位七皇子,此刻正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篝火旁的摔跤角力。
承元帝瞥了一眼在一旁恭谨侍立的太监总管李进朝。
李进朝心有领会,微微点头。正当众人沉醉于摔跤比赛的激烈氛围之时,承元帝与李元狐却悄然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座席。
澄嫔见此,不禁开口道:“这位七皇子深得太卜司器重,难道圣上有意立他为储君?”
慧妃摇头道:“绝无可能。七皇子既无母族庇护,又无赫赫功勋,陛下断不会轻易选他承继大统。况且他是璘王的同胞兄弟,璘王生前就遭陛下厌恶,死后更无力翻云覆雨。”
“慧妃姐姐所言极是。如今怀王恩宠正盛,康王手握兵权,储君之位,非此二人莫属。”
“谈论这些又有何用?我等无子傍身,说这些不过是徒增烦恼。”
“唉,若我能得一子,也算不枉费这宫中岁月。”
“你可别忘了,一旦有了子嗣,我们都得死!”
“是啊,有那样的规矩在,我等无子之身,反倒成了保命符。云贵妃姐姐,您说呢?”
云贵妃转头,微微一笑,眼蕴春意:“今朝有酒今朝醉,何必在意来日?”可她指尖轻盖腹部,半张脸庞隐匿在冷月幽光之中,让人难以看清。
众人一时沉默。
月色仿若清泓之水,静静流淌于林间。
斑驳的树影之下,承元帝独自站在湖边,目光深邃,他目光所及之处,月色如霜,洒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泛起层层涟漪。
彼时,李元狐踏着月色而来。
太监总管李进朝恭敬地向他行礼,承元帝听到动静,回眸望去,见昏暗的夜光中,李元狐的身影逐渐清晰。
他面容俊逸,眉宇间英气勃发,既有少年人的朝气,又不失沉稳内敛。尤其那双眼睛,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辰,却又暗影重重。
李元狐缓步上前,行以大礼:“儿臣拜见父皇,愿父皇龙体安康,福寿无疆。”
承元帝将他上下一打量后,眼神微微一凝:“朝野上下皆言你承袭璘王风骨,然朕观你今日之态,倒觉你二人各有千秋,不似全然相像。”
李元狐道:“父皇谬赞,儿臣不敢与璘王相比。璘王昔日风姿,儿臣唯有仰望。”
承元帝笑道:“你不必过谦。璘王虽有其过人之处,却也因刚愎自用落得那般下场。朕今日召你前来,便是要看看你是否能吸取他的教训。”
李元狐微垂的眸底冷冷覆上一层暗霜,却再次跪地,恭敬道:“儿臣定当铭记璘王之过,时刻自省,不负父皇期望。”
他忽然觉得,尽管儿时的记忆已有些模糊,眼前之人和记忆里的感觉已截然不同。
但即便如此,他面色上也未露出丝毫多余的神色。
承元帝微微点头,负手而立,目光再度落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声音沉缓而有力道::“身为大邓皇子,你理应知晓,朕之江山,非具雄才大略者不能承之。”
随即,他斜睨一眼李元狐,话锋陡转:“你且说说,若你肩承此任,当如何治理这天下?”
李元狐一怔,旋即凝神定气,一番深思熟虑后,道:“父皇明鉴,儿臣以为,治国之道,首在安民。百姓乃国家之根本,唯有让他们安居乐业,方能奠定国家长治久安之基。”
承元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李元狐接着道:“当轻徭薄赋,以宽民力,鼓励农耕桑蚕,兴修水利,确保百姓仓廪充实,衣食无虞。同时,为国家培养栋梁之材,积蓄发展之动力。更需整顿吏治,选贤任能,使朝堂之上腐败无存。”
承元帝听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至于兵制,你又作何筹谋?”
李元狐眼神坚定:“此当强兵固防,整饬军备,提升战力。加强边防,筑起铜墙铁壁,以防外患侵扰。同时,培育精锐之师,以备不时之需。一旦外敌犯境,必以雷霆万钧之势,扞卫我疆土之完整,彰显我大邓之威严。”
“不错。” 承元帝再度打量起李元狐,忽然问道,“你在南越为质时,对朕可曾心生怨怼?”
李元狐答道:“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在南越的日子,儿臣时刻铭记自己身为大邓皇子的身份,虽历经艰难困苦,却也借此磨砺了心智。儿臣明白,父皇对儿臣寄予厚望,儿臣唯有感恩,岂敢有怨怼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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