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冉道:“他希望我成为一代明君,希望你不要再涉足商贾之事,只是那冰冷无情的皇位,我实难心生向往,而你亦未听从其言,我想这大抵会是最令他含恨九泉的两件事吧……”
夙鸢不自觉地咬了咬唇:“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诺冉目光坚定地看向夙鸢,说道:“姐姐,我想去争夺皇权,你愿意帮我吗?”
“我?”
夙鸢望着诺冉,心境骤然变得纷乱如麻,仿佛那光影交错下的碎影,虚幻迷离,再难以捉摸。而她那双眼睛,渐渐被一层朦胧所笼罩,如同梦境初启,蒙上了令人难以读懂的神色。
***
与此同时,东粼府衙深处,后院书房静谧幽深。
李元狐捧着书,目光虽落于字里行间,心绪却早已飘远,唇边不经意间绽放出一抹痴笑。
“啪”的一声脆响,方崇舣的戒尺第三十七次落下,精准无误地敲在他的背上。
李元狐眉头微蹙,带着几分委屈:“师父,我已完成任务,您何故又责罚于我?”
方崇舣双目微瞪,严厉中带着几分无奈:“你课业完成得固然出色,但半日时光,你竟有半日心猿意马。莫非又是在思念哪位红颜知己?”
李元狐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反问道:“师父,您青春年少时,可有喜欢过谁?”
方崇舣神色微滞,仿佛是被触动了心弦,但片刻后他轻咳掩饰,举起戒尺作势欲打,眼中却已没有半点怒意。
李元狐见状,捧起书本护着头,连声应承:“师父教训得是,国事为重,家事次之,我定当勤勉读书。”
方崇舣摇头叹息,放下戒尺,语重心长道:“你年轻气盛,情愫初生,本是常情。但选择帝业之路,便意味着有所取舍,你可明白?”
“我明白。”李元狐一笑,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中自有打算,“师父放心,我自会成功。”
方崇舣长叹一声,眼神复杂:“你可曾想过,成功之路荆棘密布代价沉重,你的兄长李寒熙,便是前车之鉴。”
提及李寒熙,书房里的气氛一时凝重。
李元狐沉默片刻,语气淡然道:“原来兄长也是师父高足,难怪师父能得姐姐信赖。不过,今日课程已毕,我想去放松片刻。”
言罢,他身形一展,已从窗棂跃出,留下方崇舣在原地,气得直敲戒尺。
其实方才,有一缕风声急来,夹着一点黑影一闪而过。
李元狐尾随着那黑影,悄无声息地穿过了府衙的重重院落,来到了一处隐蔽之地。
这是李元狐与刘北辰密会之所,四壁无窗,外界窥探无隙可乘。
刘北辰手持密函,躬身呈上:“小主人,雪霁国急信已至。”
李元狐接过,细阅其文,面沉如水。
刘北辰续报:“南越与雪霁战事一触即发,其质子已于昨日被杀。”
李元狐闻言,目光微敛,未置一词,待阅毕信函,方缓缓道:“此皆意料中事。”
言罢,他轻启火烛,将信函化为灰烬,随风而散。
刘北辰疑惑:“小主人,这信……”
“这是雪霁六皇子郑栩铭的回复。当年我在云州时,偶然间得到罗莱留下来的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正好关系到郑栩铭,我便以此为饵,引他入局。”
“什么秘密?”
“郑栩铭并非皇室正统。”
李元狐斜瞥来一眼,那眸色中自带微闪的狡黠。
据罗莱当时留下来的情报所说,那雪霁在初立未久时,便发生过一场政变。
郑栩铭生父因才高卓荦被卷入皇权纷争,后获得皇帝青睐。但太子早薨,皇室血脉危殆,为固皇权,皇帝欲择民间之子承继大统,而这郑栩铭就得以入选。
但他平民之身,毕竟是个阻碍,于是郑栩铭的生父便打算换子,将郑栩铭与太子之女进行对调。不料彼时皇帝猝崩,新皇即位,郑父为保其子,借口稳定朝局建议新皇迎娶太子妃,并视太子之子如己出,如此下来,郑栩铭便成为堂堂正正的皇室后裔。
李元狐道:“如果这样一桩往事被公之于众,郑栩铭必将焦头烂额。”
“小主人打算如何?”刘北辰问。
“我也不想为难他。”李元狐提笔疾书,写下回信,“我只计划与他联手。”
烛火轻摇,光影错落,在笔墨纸砚的烘托下,泛起微微重影。
无端地,李元狐心间骤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凛冽寒意,他悚然惊觉,自己仿佛已然深陷罗莱精心布设的棋局之内。
从手刃罗莱,到踏入那密室,再至亲眼目睹那堆积如小山般的情报,似乎自己所踏出的每一步,都牢牢掌控在罗莱手中。
可,罗莱的动机究竟是什么?
李元狐的脑海中忽地浮现出李寒熙曾说过的话语——
“天下安宁,实乃苍生之福,至于谁主沉浮,不过是形式与立场的细微差别罢了。”
念及此处,李元狐顿感冷汗淋漓。
或许,罗莱的目光,早已跨越了世俗的权力纷争,投向了更为高远的苍生福祉与天下大势。而这样的境界,对于李元狐来说,或许倾尽一生都难以企及。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