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陈掌柜的前来请张家垚等人一起前往府衙,先去拜访了李大人。
通传过后,李大人的师爷柳先生先出来了;只见他拱手抱歉道:“老爷临时有事处理,还请各位稍等片刻。”
陈掌柜的道:“公事要紧,应该的应该的。”
随后,陈掌柜的向柳师爷介绍道:“这是我家少东家。刚来到本州,就想着赶紧过来拜访李大人。”
柳师爷不露痕迹的上下打量一番,微微颔首道:“原来是张家商行的少东家,幸会幸会。”
张家垚行了一礼道:“先生好!”
柳师爷道:“张家商行在江南算是鼎鼎大名,只是在这北边似是低调了不少。”
张家垚赶紧道:“先生说的是,咱张家商行一直在南边经营,来到北边也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刚刚陈掌柜的还说,咱家商行能在泗州立足还多亏了李大人和先生的鼎力相助。”
陈掌柜的道:“确实如此,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多多提点。”说罢塞了个小荷包到那柳师爷的腰间。
柳师爷道:“各位请坐,我去看看大人的事情是否处理完了,请稍等片刻。”
过了大概一刻钟,柳师爷出来道:“各位,大人有请。”
陈掌柜的前头带路,引着张家垚前往。
那李大人长的一张严肃脸,身着官服显得更加威严。他捋了捋胡子,上下打量了张家垚一番,满意的点了点头。
张家垚虽是让杨叔临时买的布衣,有些不合身。可他长得俊朗,就算穿的是布衣,也让人赏心悦目。其实本朝做官除了要文章做的好外,这长相和仪容在选官时也很重要。
“张家儿郎,看来你还是个懂礼的。我并非鄙视商贾,只是规矩就是规矩,没有功名哪能穿绸呢?有些人自以为挣了些银子就不讲究起来,这可不好。说来,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我看你小小年纪,应当回去苦读几年,考取功名方是正理。”
张家垚赶紧应承着,那李大人又说了些勉励读书的话,才放张家垚等人回去。
陈掌柜的又领着张家垚去了负责漕运的周大人处。那周大人倒还好,也没让他们多等,敲打并寒暄了几句就放他们回来了。
回到分号,张家垚道:“那李大人果然是那讲究规矩的人。”
陈掌柜的低声道:“李大人是那清流人家,讲究的是风骨,对我们这些商贾之流有些看不上。他原本在京城的御史台任职,特别喜欢谏言,前几年还批评官家奢靡。官家不喜,找了个借口,将他派出京城管着咱们泗州的税收。”
张家垚有些惊讶:“既然看不上咱们,京里为何让他来管?”
陈掌柜的悄声道:“就是因为他不喜与我等打交道,才让他来管这一摊子事~若不是他身边的柳师爷还懂点庶务,我看那李大人也是~”
后面的话陈掌柜的没说,张家垚也明白了。不过就是让那李大人做他不擅长的事情,万一出了纰漏,就是现成的罪过。
陈掌柜的又道:“不过若是大少爷继续进学能考些功名在身,就算是经商也会被尊称为一声儒商,那些个官吏也会高看一眼。我听说‘隐相’梁大人就是因为粗通些文墨方才被官家看中,一路高升~”
说起那“隐相”梁大人,确实是个神奇的人物。
神奇在哪里呢?据说那梁大人因幼时家贫,没入宫廷做了那宦官。可他是个有野望的人,一开始在书艺局任职,在此期间不断学习,识了不少字。后来他就得了个机会调任睿思殿文字外库,负责外出传旨。这可是扭转他命运的重要机遇,因这传旨的差事,他逐渐了解了官家的喜好,于是在闲暇时努力提高自己的书画水平。
所谓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在一次随驾时,梁大人展示了自己的笔墨丹青,得到官家的喜爱,就此青云直上。
政和年间,官家力排众议,让人将梁大人的名字梁师成写入进士名籍中,给了他一个进士身份,自古至今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张家垚盯着陈掌柜的看了半天,缓缓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待陈掌柜的走了,张家垚问道:“杨叔,舅舅还没有来信?”
杨管事的道:“这一南一北的确实路远,恐还得过些日子才能有回信。”
张家垚摇了摇扇子道:“这陈掌柜的有些意思。既然舅舅那里还没有消息,咱们在这估计还要待些日子,倒也不急。不如就请杨叔你出马和他以同乡的名义叙叙旧?”
杨管事的抱拳道:“遵命,大少爷。”
这日晚上,杨管事的单独请了那陈掌柜的喝酒。
酒过三巡,两人就论起了同乡之情。
杨管事不失时机的赞美,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陈掌柜的,您好歹是秀才,怎么突然想起来进了咱张家的商铺?”
陈掌柜的叹了口气:“母亲病了,家中无钱医治,家里还有嗷嗷待哺的儿女,囊中羞涩啊!若非如此也不会从商。”
杨管事的又试探道:“可是据我所知,当时张家的铺子只是开在苏杭一带,越州可是没有的,是哪位推荐您进的张家商铺?”
陈掌柜微微一笑:“我就知道您老人家要问我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