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轻快的马蹄声,在官道上渐行渐远。
陈平坐在马车上,望着窗外的景色,哼着小曲,心情格外的好。
算算时间,韩信现在应该已经被抓起来了。
再见面时,应该就是战场上。
虽然算计成功,对他来说只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但韩信嘛......要另当别论。
能成功算计兵仙两次,哪怕是陈平,心中都忍不住升起几分自傲。
之后该如何相见?
那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事。
现在只要高兴就够了。
陈平心如艳阳,坐在他对面的也先心情却截然相反。
离京城越远,他的精气神就越萎靡;
离瓦剌越近,他的心绪就越发不宁。
曾经他极其厌恶京城那间小院,可真正重获自由后,他又无比怀念枯燥乏味的生活。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整日为自己小命担忧。
陈平察觉到也先的异常,扭头轻笑道:“放松些。
我既然答应了你,自然会保住你的性命,让你重归大汗之位。”
也先闻言抬头,和陈平目光对撞的一刹那,却如触蛇蝎,飞快的将头低了下去,态度越发恭谨。
他的本能告诉他,眼前这个正六品的大明使者,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和他待在一起,就像和一条冰冷光滑的巨蛇共处一室,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一口吞下。
最让他畏惧的是,在小院中,陈平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能触碰到他心底最深的渴望。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热血沸腾,满脑子都是重振草原声威的野望。
等到他离开京城冷静下来时,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陈平看着面色挣扎的也先,也不再说话,重新看向车窗外,视线在侯英和年翰二人身上来回跳动,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兴奋光芒。
直到今日,他们二人还不知道彼此的身份。
同样的,他们二人总是状似无意的打探着自己的身份。
套话和被套话的场景,是陈平一路上打发时光最好的消遣,甚至乐在其中。
毕竟使唤曹参和夏侯婴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的。
想到这,陈平笑眯眯的摆摆手道:“那个...侯侍卫,过来一下!”
夏侯婴毫不犹豫的拉动缰绳,转到陈平面前,沉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天黑前能到康庄么?”
夏侯婴心算了下时间,摇摇头道:“不能。”
陈平看向西坠的夕阳,笑道:“天色不晚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明日早起赶路也不迟。”
“遵命。”
作为这支使团队伍副千户,夏侯婴传达下去的命令很快让队伍停了下来。
千余人都是精锐,迅速分出人手各司其职,过了没一会,一座简易的营寨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陈平见状露出满意的微笑,独自走下马车,用力舒展了下筋骨,对赶车的石亨道:“去把军帐收拾出来。”
重获自由的石亨没有半句怨言,迅速跳下马车,朝着营寨跑去。
他本以为这辈子会死在大牢中。
丧师辱国、苟且偷生,这两条罪名压得他毫无反驳之力。
哪怕他将大部分罪责推到死掉的太监身上,最终也只是留下条性命,被关押在大牢中遇赦不赦。
若不是这次的陈平出使,需要个熟悉地形且头脑机灵的人。
恐怕他再次被想起时,就只剩下一堆枯骨了。
这个戴罪立功的机会,石亨不想放弃,一路上表现的极为殷勤。
陈平看在眼里,但心中对石亨已经有了个基本评价。
人傻了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把能用的刀。
但只能当刀了。
此人目光短浅,容易傲慢自大,若是给予太多的权利,势必会反噬其主。
不过...这倒未必是个缺点。
要不要把他扔到瓦剌去呢......
深夜,营寨陷入了阴影,火盆中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异常清晰。
军士手扶长刀,在营寨各个角落来回巡逻,警惕观察四周,不放过一丁点异常的动静。
也先躺在干草上辗转难眠,最后实在受不了,便起身走到帐外,准备透口气。
看着漫天繁星,回忆起这段时间的点点滴滴,他莫名感到一阵绝望无力。
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
唰。
也先感觉脸上一凉,先是一愣,接着下意识伸手摸了上去。
湿漉漉的。
是血!
霎时间,也先那被京城生活磨灭的机警重新苏醒,他本能的趴了下去,就地一滚滚入帐中,用尽最大的力气嘶吼道:“救命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语言。
“也先在这!”
“上,杀了他,绝不能让他回到瓦剌!”
“杀了他!杀了他!为了大王......”
嘈杂的喊杀声响起,也先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手漫无目的的在身边摸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