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我不是去了趟扬州府么。”朱见深得意挥舞着手中的纸张,“这东西,是我在一个贪官家捡到的。”
“捡?”
“当然是捡!”朱见深说得理直气壮,“屋子被他们翻得乱七八糟,椅子都被摔断了。
我从半截椅子腿里找到的,怎么不算是捡?”
周昌听出了不对劲,伸出手道:“殿、殿下可否让我一观?”
朱见深爽快的交了出去,对好奇的群童继续道:“我告诉你们,那些贪官都可贼了。
银子不藏在扬州府,竟然藏到了应天府!
那张纸上写的清清楚楚,差不多...差不多有十万两银子!”
“哇。”惊呼声再起。
群童对于银子没有概念,只知道能换许多许多糖葫芦和糖人。
一想到这两样东西,大家眼睛都泛出了精光。
“老大你怎么不早说?”二胖急道。
“我刚回来,哪有空。”朱见深摆摆手,叉腰笑道:“时也运也,还好咱们没去。
现在有了周昌,这桩富贵我......”
“这不是银、银子。”周昌忽然道。
“什么?!”朱见深面色大变,死死盯着周昌。
“这是收据。”周昌说得很慢,几乎是一字一顿,“对方给吴尚礼送银子。”
“那...那他为什么藏在那种地方?!”朱见深悲痛道:“我好不容易才把椅子拆了的。”
“老大,你不是说......”
“我坐那椅子觉得不舒服,一时好奇,就把它拆了。”朱见深敷衍了句,赤足跑到周昌身前,可怜巴巴道:“真的一文钱都没有么?”
他最近闯祸实在太多了,刘邦一气之下收走了他全部银钱。
现在没有钱匣子的陪伴,他觉都睡不踏实了。
“不清楚。”周昌将纸还了回去。
见朱见深异常失落,群童都上前安慰,周昌眼中也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
片刻后,他叹气道:“你想去,我陪你,看看。”
对于这个身上有刘如意影子的顽童,周昌实在不忍看他难过。
“果真?!”朱见深惊喜抬头。
周昌点点头。
反正纸上说的地方离皇宫不远。
至于大明皇室那些规矩,他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在乎。
不过是想出宫逛逛罢了,算不得什么大事,昔年喜欢出宫的皇子有好几位,也没见刘邦发过火。
刘邦的命令是看顾好朱见深,别的也没有特意叮嘱过,还给了他枚腰牌,掌管宫中禁卫。
在权限之内,满足朱见深的要求,合理合规。
“那走吧,还等什么呢。”朱见深面色阴转晴,激动的一刻都待不下去。
父皇出门办事,于先生又在扬州府。
不趁这个时候好好玩玩,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殿、殿下先洗漱用膳吧。”周昌指着朱见深赤裸的双脚。“容、容臣先去安排下。”
......
夜晚,华灯初上。
最近发生的大事,并没有影响到百姓,街面上依旧如往常一样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神色悠闲,享受着难得的轻松时光。
一名穿着锦缎,耳边别着一支鲜花,涂脂抹粉的青年,站在花摊子前,随意挑拣着花束。
但他的目光,却像是黏在了卖花姑娘的身上一般,不停朝姑娘挤眉弄眼。
姑娘将头埋得极低,身子微微颤抖,答话的声音中都多了几分哭腔。
“这个怎么卖?”
刘忠露出一个自以为风度翩翩的笑容,吓得姑娘直接将脸扭到一边,颤声道:“三文、三文一大把。”
“那这个呢?”
“也是三文。”
“有意思,莫非你这摊子上卖得全是三文?”
姑娘畏惧的点点头。
见姑娘这副胆怯的模样,刘忠眼中贪婪更甚,深吸了一口气,轻声道:“香,花香人也香。”
“爷,您看上哪种尽管拿便是,我...我不要钱了。”姑娘吓坏了,声音都高了许多。
两旁摊贩却心有灵犀的将脑袋挪到一边,叫卖的声音越发响亮,盖过了姑娘的求饶声。
刘忠芳见状笑得更灿烂了,指着摊子对家丁道:“给钱,爷全包了。”
说话间,他一直盯着姑娘,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这些日子,南直隶的风波太大,可把他憋坏了。
好不容易解了禁足,没想到刚出门就遇上了合胃口的。
他将折扇在手中敲了敲,准备再表演下一掷千金的才子风度。
突然耳边一空,紧接着传来一个童音。
“你这朵花真漂亮,哪里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