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开口。
众人来之前打好的腹稿,此刻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就算记得,他们这时候也说不出口。
整个大明,又有什么能比天子的健康更重要?
看着刘邦手中的不停颤动的朱笔,几人的心也跟着颤抖起来,恨不得冲上去将笔夺下来,让他去好好休息。
刘邦等了好一会,手都抖酸了,见众人还是不说话,又咳嗽了一声,将笔放到一边,虚弱道:“诸位爱卿若无本奏,那朕倒有些话想说。”
几人猛地站起身,恭敬的聆听圣训。
“诸位都是我大明栋梁。”刘邦靠在椅子上,悄悄将外面的袍子拉开一条缝,闭着眼睛无力道:“朕不在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了。”
“为陛下分忧,是臣等的本分!”几人齐声道。
刘邦闻言却长叹了一口气,眼神落寞道:“本分啊,诸位确实尽本分了。
有诸位在,我大明何愁不能兴盛。
只可惜......”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屋内六人都跪了下去,不论真情还是假意,眼眶都泛红了。
“这是做什么?”刘邦勉强一笑,说道:“朕不是说了,只是小风寒,诸位何至于此?”
“陛下!”胡濙重重磕了个头,终于下定决心,语气决绝道;“老臣有一言,还望陛下恩准!”
“胡尚书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刘邦坐起身,吃力的走到胡濙身前,虚扶住他的手臂,满眼情真意切,“你想说什么就说,今日朕召诸位来,就是为了此事。”
胡濙有些意外,抬头怔怔的看着刘邦。
“朕年少顽劣,给胡尚书添了不少麻烦,是朕错了。”刘邦满脸惭愧道;“朕知道,爱卿心中对朕颇有微词。
朕也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胡公,有你在,朕才能安心啊。”
胡濙身子宛如过电一般,看着那张依稀与太宗皇帝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头突然生出一股酸楚,突然老泪纵横。
他是建文年间的进士,给事中出身。
当年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太宗,无视了所有流言蜚语,就是认为这样才是让天下能最快安定的办法。
毕竟建文帝在他看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皇帝。
而太宗也没有愧对这份信任,不仅发现了他的才华,还将他倚为心腹。
只要他求见,无论多晚,太宗都会允许他入宫觐见。
从给事中,到礼部侍郎,再到巡抚,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幸进,但他始终坚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明。
从太宗心腹,到仁宗心腹,再到宣宗的托孤重臣。
为了当年的那份知遇之恩,也为了让大明更加兴盛,他对太宗这一脉可谓是忠心耿耿。
见到了前面几位英主,再看正统帝时,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总是在心里不断拔高对正统帝的要求,希望正统帝能成为先帝们那般的人物。
他是个好臣子,但确实不是个好老师。
他只想着尽快让正统帝成长,却从未想过正统帝会怎么想。
昨天他一夜未睡,就是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为何天子会轻信小人之言?为何会不遵礼法?为什么不认同他?
为何...对他如对仇人一般?
而此刻,看到病入膏肓的天子,听着真诚的话语,昔日龌龊已经不重要了。
他手忙脚乱的站起身,颤抖的行了一礼,沙哑道:“陛下身为天子,怎能轻易认错,还请陛下收回前言。
老臣...老臣蒙太宗爷看重,得仁宗、宣宗厚爱,老臣....老臣无以为报,定当竭力为大明效命!
陛下...陛下过誉了!
老臣有负...有负圣恩啊......”
说到最后,胡濙已经泣不成声,径直跪在地上痛哭不止。
胡濙的哭声,让整座乾清宫多了几分悲伤的气氛。
几名尚书都默默低下了头,不停用衣袖抹着眼角。
刘邦人却愣住了,要不是众人都没有看他,他此时已经被众人揭穿。
不是,这胡老翁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什么问题么?
刘邦快速回忆了一番刚刚的表现,下意识紧了紧衣服,虽然依旧是满面病容,但眼睛里却写满了疑惑。
自己说得也没毛病啊?
莫非...这胡老翁也在做戏?
那他做戏的功夫未免有点太高了吧,连自己都看不出破绽。
刘邦迷惑间,胡濙突然狠狠抹了把脸,接着跪地道:“陛下,臣以为,国朝之稳定,重在传承有序!
臣以为,陛下当立太子!”
刘邦早就猜到众臣会这么说,轻轻摇了摇头,虚弱道:“皇子年少,此时立太子还太早了。”
“陛下,太祖......”胡濙话说一半,看到刘邦微微皱起的眉头,心中暗叹一声,立马改口道:“陛下,此事关乎江山社稷,还望陛下细细思量。”
“朕知道,朕知道。”刘邦重重咳嗽了几下,继续道:“此事朕会考虑的。
诸位都是我大明的股肱之臣,若...若朕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