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你寻到了一个很破旧的寺庙,把那里当成自己的栖息之地。
而有一天晚上,半夜三更的时候,有个人忽然敲响了寺门,很客气的对你说:“我又累又饿,又错过了时辰,想在老兄你这里借宿一宵,可否?”
那么你会不会答应?
郭大路答应了。
他平时就是个很豪爽、很好客的人,更不用说今天卖豆腐的老杜老来得子,送了街坊邻居不少好酒。
喝了酒的人,会比平时豪爽、好客十倍。
他披上单衣,扛起朽木制成的门栓,门外的人很客气的对他说:“多谢,多谢。”
郭大路当然应该回一句‘举手之劳’,以显示自己的友善,可是这两个字他偏偏无法说出口。
看到门外的这个人,他喉咙好像忽然被塞住了,简直连半个字都吐不出。
...
来敲门的是个年轻人。
这人一身青衫,裁剪合身,料子华贵,身后还背着柄乌鞘长剑。
长剑三尺,派头很大,即使不认识他,也绝不会将他看成个无名小卒的。
郭大路不认识他,但年轻人镶嵌着猫眼石的剑穗随风摇摆,每摆一下,他就感觉自己的腰矮了一分。
这才应该是江湖侠客的打扮。
郭大路低头看着自己破旧的衣裳,一时间悲从心来,他几乎忍不住失声叫了出来:“老天,为何我只有一点银子!”
“你竟然还有银子?”
年轻人惊讶,停下脚步,似乎很是怀疑。
庙是破的,郭大路的衣服也是破的。
有银子的人,一般不会穿这种衣服住在这里。
而在他的记忆里,郭大路的确也是个快要穷死的人,不该有钱的。
“怎么没有。”
郭大路其实还是有家产的。
他腰间形影不离的剑,能换成不少银两。
虽然江湖人的兵器不能离身,但任谁见到现在的郭大路,都不会觉得他还算混江湖的。
“不过马上就要没了。”
郭大路盘算着,自己是破庙的主人,客人上门自然要招待。
要是个寻常的过路人,供桌上还有两个冷馒头,一碗清水,也足够表示自己的大方。
但来个派头这么大的,招待的规格也要上去,不能被天南海北的朋友们说自己小气。
“我记得这间庙往东走,拐三个弯,有家当铺,那里的朝奉虽然是个刮皮鬼,却是个识货的,一柄百炼宝剑至少能当二十...不,三十两银子,当铺的斜对面,就是家烧腊店,里面的烧鸭和脆皮肉相当不错,还有酒水卖,你在这等着我,我去买两只烧鸭,五斤肉,一坛美酒,银子该是够的...”
郭大路絮絮叨叨道。
破庙偶遇,竟然要为个陌生人倾家荡产办宴会,楚清仔仔细细的看着他,肯定道:“你一定有很多朋友。”
“那是。”
郭大路很喜欢别人的夸奖,心里愉快极了:“前段日子,中原镖局的总镖头罗振翼还要和我拜把子呢!”
把子当然是没摆成的,否则以中原镖局的钱财,郭大路也不会沦落至此。
于是楚清很合时宜的问道:“然后呢?”
郭大路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然后他跪下来叫我大爷,求我离开他,走的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楚清笑了出来。
郭大路很年轻,比任何江湖人都要年轻。
他父母病亡,办理好丧事后,无聊之下忽然决定闯荡江湖。
于是郭大路把祖产卖的卖,送的送,凑够了六百两银子。
这银子不太多,因为郭大路做生意不精明,粗枝大叶,所以原本值三百两一亩的田,他只卖了一百七,再加上送给穷亲戚的,剩下的当然没有多少。
但也够他买一身体面的衣裳,铸一柄快剑,驾一匹骏马,一路吃最好的菜,喝最好的酒,快意江湖。
快意了几天,恰逢中原镖局和欧阳兄弟起了争斗,郭大路看不下去,就打跑了欧阳兄弟,救下罗振翼。
欧阳兄弟是一个人,复姓欧阳,名为兄弟。
但这一个人,简直比四五十人还要厉害。
因此罗振翼对郭大路无比佩服,聘请他为中原镖局的副总镖头。
一个初入江湖的新人,起步便是副镖头,的确够威风,够神气!
郭大路兴致勃勃的忙起了镖局生意,结果第一笔生意就遇上了劫镖的。
要是那些大秤分金,小秤分银,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江洋大盗,或者豪气千云一诺千金的绿林好汉,郭大路倒是不怕。
可偏偏他遇上的是一伙小毛贼,面有菜色,好像饿了三天,衣服上全是补丁,拿着破烂生锈的刀出来打劫的小毛贼。
郭大路被这群快饿死的人一顿诉苦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激动,一咬牙,就把护送的银子送给了他们,让他们去经营生意,免得全家被饿死。
但有一个问题。
银子不是他的。
郭大路很讲理。
罗振翼跪下后,郭大路丢了副总镖头的工作,还倒贴进去宝马。
之后他就一路干着诸如此类的赔钱生意,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