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冰雁准备的十分充分。
十几匹耐旱的骆驼,水,食物,还有两个靠谱的向导。
一个叫做石驼,是个威风凛凛的壮汉,手里捉着条三米多长的鞭子,穿着老羊皮背心,走在骆驼的后面。
虽然只有他一个人,却把十几匹牲口驯服的服服帖帖,竟没有一匹乱叫,也没有一匹跑出了队伍来,就好像一队训练有素的老兵。
这人曾经被当做驴子,拉磨拉了一整年。
只不过驴子还有休息的时间,他却脚步不停,后来好不容易逃出来,成了姬冰雁的手下,眼睛、耳朵、嗓子却全都废了。
楚清刚才一直看的,就是他。
还有一个是赶车的车夫,叫做‘小潘’。
小潘其实并不小,已经四十有三了,只不过天生一张娃娃脸,没说话就先笑,说完了还在笑,让人没办法和他生气。
他很喜欢自嘲,经常说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还要被人呼来喝去,并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
但他和石驼一样,都是有本事的人。
石驼不能和人说话,却似乎能用一种神秘的语言,来和牲口说话。
那些骆驼心里在想什么,他全都能知道,他心里想要让那些骆驼干什么,骆驼们居然也能知道。
小潘恰恰相反,他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黄河南北,长江两岸,东北岭南,川贵宁夏,无论哪一种方言,都懂一些,遇到大漠里不知哪边来的牧民,只要他去交流,总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这两个人实在是难得的人才,有了他们,沙漠几乎畅通无阻,胡铁花拍了拍姬冰雁的胸膛:“好小子!”
楚留香面露感激之色:“姬冰雁,有你这个朋友是我的福分!”
姬冰雁也有些得意。
看着三人兄友弟恭,胜券在握的场面,楚清不禁摇头:“三位,你们先聊,我去准备行李,咱们三天后出发。”
“现在就走多好!”
胡铁花囔囔道:“等几天万一石观音布置好了陷阱,我们岂不凭空多了许多困难?”
“石观音那么聪明的人,要想布置陷阱还缺你一晚上?”
楚清反问了这么一句,把胡铁花噎的说不出话,接着在侍女们准备的行囊里,挑挑拣拣,拿出一块黑色的珍珠。
姬冰雁准备的很充分,比楚清考虑的还要周到,该带的全都带了。
奈何没个屁用。
该中陷阱还是要中陷阱,该完蛋还是要完蛋。
最终还是要靠自己兜底。
...
小镇的尽头。
一座石山耸然而立,山虽不高,却是生命与沙漠的分界线。
在它前方,便是一望无际的沙漠。
而它后方,距离人烟的聚集地,还有数里路,但已经可以见到一抹绿色。
山上怪石林立,几颗小草顽强的生存着。
一间靠山而建的客栈孤零零的立在山脚。
虽然有石山挡住了风沙,这间客栈仍然修建的坚固异常,全都是用四五丈高的木桩,深深打入地下,空隙处浇灌了铜汁。
皮制的帘子上,闪闪发着一层油光,看起来竟然比铁板还要重上几分。
客栈没有招牌,土黄的墙上模糊的刻着几个字:“清水馍馍,干床热坑。”
一个从沙漠中狼狈逃窜出来的旅者,望着这八个大字,咽了咽唾沫,觉得比什么美味珍馐、美酒佳肴都好看几倍。
他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用已经完全干裂的嘴唇嘶哑道:“水,给我水!”
掌柜的还在打瞌睡,肩膀上挂着白抹布的店小二也没有回头,似乎店里根本就没有来客人。
旅者踉踉跄跄冲到了柜台前,使劲拍了拍柜台:“掌柜的...水...快给我水...”
掌柜的眼睛还没有张开,嘴里却笑了:“咱们这里的水可不便宜,一百两起售。”
一百两的水,在中原足以淹死十八个壮汉还有富余。
旅者瞪着眼睛,撕声:“这里...这里距离小镇就不远了,你..怎么卖的这么贵!”
说完这几句话,旅者好似呼出了全身水分似得,显得更干了,几乎成了干尸。
掌柜的这才睁开一线眼睛:“是不远,还有两里路,普通人不要半个时辰就到了,可你能过去吗?”
最后一步,才是最难的。
在沙漠里和风沙搏斗的人,不知有多少倒在了即将脱困的一刹那。
旅者要是没见到这客栈还好,已经见到了,心里的气都泄了,哪还有勇气再走下去。
最后的两里,要比之前的一百里、一千里还要困难!
旅者的喉咙里发出渗人的声音,竟然连话都说不清了,一只手已经往怀里掏银子。
二十两、四十两、一百两,直到掏出二百两,那人才又硬生生发出声音:“二百两,够了吗!”
掌柜的笑嘻嘻把银子一收:“够的,当然够的,老颜头,替这位客官送二百两银子的水来!”
老颜头正是那个店小二,正一边打瞌睡一边擦那油乎乎的桌子。
他擦得很慢,听到掌柜的话,嘴里嘟囔着,不知在说什么。
旅者只好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