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笑人在外面杀得人太多了,仇家不计其数。
要是让别人知道他武功没了,一定会一窝蜂前来报仇。
这样做无可厚非。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但薛衣人守护自己的弟弟,别人也不能说什么。
他总不能任由亲人被人杀了。
天底下也并没有报仇一定能成功,受害人一定不能死的道理。
而且薛衣人要是不反抗,最后死的肯定不止薛笑人。
薛家满门老少,一家上百口恐怕都要被踏平。
仇恨和怒火,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
一切的恩怨,最终还是要本事说话。
这毕竟是江湖。
“我欠你一个情。”
薛衣人叹息,要是楚清出了薛家大门,满世界宣传,也没有过错。
他说的是真话。
...
薛家。
薛衣人负着手,身前摆放着一个一个铁匣。
里面有的藏有剑,有的藏有血衣。
剑是宝剑,血是武林高手的血。
现在他身上的这件衣服也有武林高手的血。
只不过那人是他的亲弟弟。
别的血衣,都象征着荣耀,唯有这件血衣,却代表着痛苦。
薛笑人的事没有引起一丝波澜,他本就是个疯子,现在只是‘突然’瘫了。
没有人会觉得有问题,所有人都会觉得很正常。
事实上,薛家许多人一直以来都在怀疑自己家的二爷怎么还活着。
现在看他终于出事,只会认为自己很有远见。
也没有人想要为一个疯子伸冤。
薛衣人缓缓从铁匣子中拿出自己的佩剑,抚摸着它,忽然道:“你知道我和左轻侯恩恩怨怨了一辈子,为什么没有杀他吗?”
左轻侯很自豪自己有个生死大敌,还活蹦乱跳。
这证明他有本事,武功高,朋友多,足以令天下第一剑客忌惮。
其实只要薛衣人愿意,只需一剑,就能削掉他的脑袋,谁来也不管用。
未等楚清回答,薛衣人自顾自道:“我这一生,不仅朋友很少,连仇人都不多,尤其是像左轻侯那样的人,我要是杀了他,人生就更寂寞了。”
人在低处时,总想往高处走,但走的越高,能跟上去的人就越少。
往往等他心满意足,不想也不能再向前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身边已经没有了人,这时候他即使想要回头也来不及了。
知足常乐,许多古人的智慧,年老了才能领悟出来,可惜领悟出来的人,一般都无法后悔。
薛衣人的身子有些佝偻,他望着佩剑沉默了许久,似乎在回忆往事:“但我现在已经很老了,死亡正在慢慢靠近我,我能感觉的到,一个人快死的时候,总是想要把身前所有的账都结清,免得死后带进棺材去,所以我和左轻侯约斗,这不仅是我和他的事情,也是薛家和左家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们两家百年的仇恨从何而来?”
楚清摇头:“不知道。”
薛衣人无奈道:“对,不知道,不仅你不知道,就连我这个薛家的主人也不知道,太久了,实在太久了,久的令人把结仇的原因都忘记了。”
薛家和左家世世代代是仇家,左轻侯看不惯薛家,薛家也看不惯他们。
但前因后果,竟没人能说的清。
他们就好像生下来就有仇似的。
偏偏,这仇是什么,没人知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种讽刺。
“所以你让赋儿入赘左家我并没有反对,有这个楔子,我们两家的后人不再仇恨下去,也算了结我的一件心事。”
薛衣人目光炯炯看着楚清:“你帮了我两次!”
楚清笑了笑:“不用谢。”
薛衣人目光更加火热,似乎想要允诺某些事,但口中说的却是另一番意思:“所以我想再让你帮我一次!”
楚清把推脱的话吞进口中,改口道:“这个谢礼倒是独特。”
“这不是谢礼。”薛衣人抚摸着剑:“我想...”
“你先别想,先让我想。”
楚清打断了薛衣人的话,严肃道:“我想收回刚才的话。”
“哪句话?”
“不用谢。”
楚清认真道:“你还是先谢谢我吧!”
薛衣人放下手中的剑,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的武功很高,剑法更在我之上,我收藏的这些剑,在你眼中也许只是破铜烂铁...”
楚清等待着他的下文,想知道薛衣人会拿什么感谢他。
只要不是他那个长得像驴的女儿,楚清都愿意接受。
“跟我来。”
薛衣人似乎下定了决心,示意道。
...
夜半三更。
薛衣人作为家主,对薛家显然很熟悉,带着楚清左拐右拐,就到了后园。
园子中寂寥无人,只有几片供观赏的竹子。
这些竹子并不怎么名贵,没什么好看守的。
薛衣人身形一动,在竹林中穿梭,片刻后来到一间亮着灯的小屋。
楚清眼力不错,一眼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