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奕枫的表情不像作假,顾枭真的从他眼里看到了陌生,他忘了自己?他竟然把他们的一切都忘了?
顾枭喉咙发干,身子微微颤抖,旋即,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往后倒了去。
“哥……”
……
顾枭醒来的时候,眼神怔然的看了会儿医院的天花板,他似乎负重走过了一段很长的旅途,坚持到终点后才感觉到筋疲力竭,浑身酸痛,好半天他才从那种脱力的状态中回神。
顾爵拿着暖水瓶推门进来的时候,正看到他哥拔掉手上的针头,撑着身子要下地,赶忙放下东西,过去拦住了他。
“哥,你高烧才退,还有代谢性酸中毒,现在不能动,先躺下吧”
顾枭脸色苍白如纸,费力的把他推开一边:“我要去找奕枫,他怎么样了?”
顾爵忙按住了他,踟蹰着说道:
“哥,奕枫走了,他非要出院,薛家爸妈带他回去了,已经五天了”
五天?
顾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慢半拍问道:
“他走了?他知道我……”
顾爵扶着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知道你晕了,不过他现在把我们都忘了,他只当你是陌生人,你也别怪他,而且医生说了,他记忆停留在半年前,可能是受了刺激或者手术后遗症,医生也说不好他是否能恢复”
半年前?那不就是把认识自己后的一切都忘了吗?
顾枭心口像被掏了个洞,空了,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片刻后,他轻轻阖眼,转向床里侧:
“你出去吧”
顾爵心有不忍,可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说了句:“哥,那你有事叫我”
听见门关上的那一刻,顾枭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压抑的呜咽声中,枕巾很快便湿了。
顾枭仅给了自己一晚脆弱的时间,第二天,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边输液边处理楼刃会和财团这段时间积压的工作。
顾爵几次三番让他休息,可他就跟听不到一样,埋头批阅文件,最后还是欧阳煦拦住了顾爵,叹了口气:
“让他忙起来也好,被爱人遗忘这种事,一时间谁都不好接受”
他说的没错,顾枭不能停,一停脑子里便会浮现二人甜蜜的过往,但很快又会被拉回现实,
空荡的病房,安静的手机,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薛奕枫不再爱他了,甚至遗忘了他们之间的所有。
可他不会放弃,他会把曾经眼里对他满是爱恋的那个少年找回来,即使他再也不会恢复记忆,顾枭也要让他重新爱上自己。
摸了摸项链上的枫叶……因为,这是他们约定好的。
十日后出院,顾枭没有先去找薛奕枫,而且回了趟老宅,大厅里,顾其庸拿剪刀摆弄着手中的盆松,声音低沉:
“终于疯够了,我还以为你早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见顾枭垂着眼皮坐在太师椅上不说话,顾其庸蹙眉,放下剪刀,看着他缓声道:
“成家吧,婚后有人照顾你,我也就放心了,你和余星婉的婚事有我来张罗,你不用操心”
顾枭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嘲,淡然的拿起茶杯,吹了吹:
“怕是不行,她,让我拆了”
拆了?
顾其庸猛的睁大眼睛,似不敢相信他的话,又似被气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勃然大怒:
“你混账,她爷爷可…..”
顾枭轻饮了口,打断他:
“她爷爷余强,还有她全家,现在可能都在南非的某个黑矿挖石头吧,毕竟伤害了我的人,再加上爸妈的车祸,总得付出代价才是”
顾其庸被他的话惊的后退两步坐在了椅子上,嘴唇晗动,好半天没吐出一个字。
顾枭静静的看着他,冷声说道:
“爷爷,你怕是也没想到余强会教他孙女用同样的方法,在红酒里给我下药,当年现场什么都处理的很干净,唯独我爸的项链上检测出乙醚的成分,所以事发后,你安排他们一家出国,想要掩盖事实不是吗?”
顾其庸沉默半天,眉间闪过一抹冷色:
“没错,我费了那么多心力培养你,可你爸竟然不愿意让你接手楼刃会,他被那玩音乐的女人迷了眼,竟然说要让你活的自由,呵……简直不知所谓”
顾其庸也没想到事情败露在余星婉这个女人手上,要不是余强一直求他,他也不会允许余星婉回国,是他的疏忽。
看向这个青出于蓝的孙子,顾其庸眼里有着赞赏:
“你是爷爷一手培养的继承人,你要相信我永远都不会害你”
顾枭捏紧座椅的扶手,脸色阴沉:
“曾经我也以为是,直到你要伤害我最爱的人,在新沙地对薛奕枫开枪的是你的人吧?”
顾其庸微眯了下眼,直白说道:
“没错,你为了见他,不顾自身安危跑去那里,置顾氏和楼刃会于何地,这样能影响你判断的人,不该留着”
顾枭起身猛的挥落桌上的茶杯,碎裂的瓷片连着茶水一同溅起,发出很大一声脆响,他双眸似寒星,冰冷的警告从薄唇中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