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南的茶摊陆陆续续坐满了人,喧闹声、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庞氏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只呆呆地望着桌上那块可怜的碎银,愁眉不展。
这二两银子,是她今日卖掉了全部绣品才换来的,可儿子的束修还差着一大截呢!一想起之前给叶娘子的那几十两银子,庞氏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隐隐作痛。
“几十两啊,几十两……”庞氏喃喃自语,悔恨像潮水般涌上心头。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借给她钱,更不该让她带走儿子辛苦攒下的束修钱!
“嫂子,嫂子!”
正当庞氏沉浸在懊悔和担忧中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庞氏猛地抬头,看到来人正是范氏,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你来干什么?”庞氏没好气地说,语气里满是怨怼。
范氏知道庞氏还在为信哥借给她钱的事生气,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庞氏本想转身离开,但看到范氏消瘦了不少,眼窝深陷,心里又有些不忍,便放缓了语气,问道:“晴儿……她还好吗?”
“她……她过得怎么样?”庞氏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范氏见状,知道庞氏这是在关心叶娘子,便拉过一张凳子,在庞氏身旁坐下,缓缓道:“晴儿在边城……她过得……”
范氏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半晌才继续说道:“她过得……比我们想象中好。”
庞氏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 怀疑 :“真的?”
范氏点点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嗯,她在信中说,边城虽然苦寒,但她找到了谋生的法子,还打算开个食肆呢!”
“食肆?”庞氏惊讶地张大了嘴,“就她?她会做些什么?” 在庞氏的印象里,叶娘子一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姑娘,哪里会做什么吃食?
范氏仿佛看穿了庞氏的想法,笑着说道:“嫂子,你可是不知道,叶娘子现在的手艺,那可是一绝!她在信里说,她在那边跟一位老人家学了做菜,做的菜肴,连当地县令都赞不绝口呢!”
“真的假的?” 庞氏半信半疑,但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却隐隐落了下来。只要叶娘子过得好,那就比什么都强。
范氏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庞氏:“这是晴儿托人带来的,让我转交给信哥。”
庞氏接过信,信封上熟悉的字迹让她眼眶一热。信封上写着“舅舅亲启”,字迹娟秀,却透着一股坚韧。
“晴儿还说……” 范氏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她在信里还写了一些菜的做法,说是可以让信哥试试,看能不能……”
范氏的话还没说完,后院突然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成了!这炒瓜子,总算是做成了!”
庞氏和范氏闻声望去,只见范信手里端着一个簸箕,簸箕里盛着满满一簸箕炒好的瓜子,正冒着腾腾热气。
“当家的!”庞氏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你快来看看,晴儿来信了!”
范信放下簸箕,接过妻子递过来的信,疑惑地问道:“叶娘子的信?她说什么了?”
庞氏摇摇头,示意他先看信。
范信拆开信封,抽出信纸,一字一句仔细地读着。信中,叶娘子除了照例问候他们的生活,还详细地写了几种吃食的做法。烧烤、饮子、糖水,种类繁多,看得范信眼花缭乱。
“这孩子,什么时候鼓捣起这些了?”范信不禁笑道,将信递给身旁的妻子庞氏,“你看看,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又是烤肉又是冰饮的,闻所未闻啊!”
庞氏接过信,草草扫了一眼,便递给了女儿范箐:“箐儿识字多,你念给爹娘听听。”
范箐接过信,清脆的声音在茶摊里回荡。她每念到一种食材或做法,范信和庞氏便交头接耳地议论一番,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不解。
“爹,这烧烤要用木炭和铁网,还要把肉切成小块串起来烤,真的能好吃吗?”范箐念完烧烤的部分,忍不住问道。
范信皱着眉头,仔细回忆着信中的内容,脑海中浮现出叶晚晴描述的画面:炭火熊熊燃烧,铁网上的肉块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他不禁咽了口唾沫,这场景听着确实诱人,但这做法,他闻所未闻啊!
“这……这也太新奇了,真能成?”范信喃喃自语道。
“……最后,还要在烤肉上撒上孜然粉和辣椒粉,这样烤出来的肉才够味!”范箐念完烧烤的最后一句,合上信纸,好奇地望着父母,“爹,娘,咱们试试吧?听起来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庞氏闻言,放下手中的针线,眉头微微蹙起:“箐儿,这做吃食可不是闹着玩的,你瞧瞧这信上写的,又是牛乳又是香料的,哪一样不要钱?咱们家本就拮据,可经不起这般折腾。”
范信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是啊,箐儿,你娘说得对。这信上的东西闻所未闻,咱们也不知道做出来究竟是什么滋味,万一不好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银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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