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千生推开卧房的门。
庭院中清新的空气涌入肺腑,带走了一夜的浊气。
穿着单薄中衣,他习惯性地走到院中的角落,拿起了训练用的长枪,抬手便是一套枪法,一挑一扎,横扫竖劈,矫健的身姿是力与美的完美结合。
“呼——”
枪花舞罢,吐纳定心,念千生看着这陪了自己数年的长枪,心情复杂。
出身将门,自幼习武。
江湖间皆传念世子乃是百年一见的习武奇才,天生神力,悟性极佳,日后定能成为那武道宗师一般的人物。
但此刻,他却为自己的道路感到迷茫了。
“当修仙者没有杀心,便连选择战死的权利都没有……”
他喃喃道。
未曾亲眼所见,是想象不到武夫军卒在修仙者面前有多弱小的,竟会如掌中浮尘,只需轻轻一吹,便散了。
……
此时吴忧已经走在皇宫的路上。
身边几队宫女、太监走过,他挥挥手加强了遮蔽气息的术法,与他们擦肩而过。
很快,他再次见到了弘武王,身边还是那个太监服侍起居。
对方显然是刚刚起床不久,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对吴忧的到来略显惊讶,愣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说话。
“上仙有何急事吗?”
吴忧点头,示意他坐下:“先前的判断可能有误,我需要再仔细帮你检查一遍。”
弘武王的表情看不出悲欢,他只是缓缓点头,扶着桌子坐下。
?
不对劲。
弘武王的反应太迟顿了。
丝毫不耽搁,他直接攥上武王的胳膊,以神念探视他干枯的身躯。
与上次截然不同,只见神识探视下,武王胸腔中一道法阵正发着阵阵邪光。
“嗯??这是……”
吴忧用神识再三观察那道法阵,表情了然,他知道为什么武王的天衰之症如此强烈了。
因为他就没得过。
吴忧并不精通此术,但金丹境的修行基础让他能依稀辨别那法阵的作用——汲取宿体灵气,隔断神志,应该是出自邪修之手。
弘武王的一切病症皆源于此。
先前自己来时,法阵已经几乎榨干武王体内的灵气与生机,也正因如此,法阵没有了灵气供给才会几乎不可见,效果也大打折扣,弘武王濒死状态下反而比现在更清醒。
但……这阵他解不了。
神念触碰下,弘武王体内的阵纹微微发亮,这法阵在他体内存在这么多年,已经是将他的部分血肉骨骼都同化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强行破阵,就是正常移除,估计也只会让武王以清醒的姿态死去而已。
抽回手,吴忧没有理会反应迟缓的武王,交代太监照看便径直离开了。
走出皇宫,头顶的云层压的更低了,天上很快下起濛濛细雨,空气中湿润的水汽清凉舒适,将降雨前的闷热感一扫而空。
吴忧站在长街上,伸出手,想接一滴雨。
空等许久,
掌心却未见水珠落下。
他恍然回神,散去了金丹修士之躯自带的护体灵力,手掌才逐渐被细雨湿润,在掌心处蓄起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
天街细雨,拦不住众人去听书的心,秦三郎的茶楼,二楼已是坐满了人。
“唰唰。”
某個江湖客刚刚上楼,甩了甩斗笠上的细小水珠,想找个位置坐下……
没找着。
好嘛,站票。
茶馆为啥这么热闹呢?
因为今日要讲的,不是别个,正是昨夜上宗仙人一剑退三军的故事,据说是某位绝世高手跃上城楼,亲眼目睹了那场战斗之后,再口述给这说书先生的。
“啪!”
醒目拍桌,收拢了众人的视线,说书先生开始从君候离城慢悠悠讲起。
先声明,吴忧不在,他要是在的话会现场给大伙表演一个用脚趾扣出三室一厅。
角落里,一个少年嘟囔道:“什么仙人,真有那么厉害,城西不早给打翻过来了。”
且看他那偏分的刘海,扎起的马尾,垂发不及颈,倒是个标志的少侠发型。
再看衣服……嚯,捕快!
“你还真听上了,臭小子。”旁边的中年捕快胡子拉碴不修边幅,一身红色的捕快服在此处极为醒目。
——此时此地,是江湖人的活动范围。
但捕快就是干这份工作的,总不能任由如此多的江湖“侠客”聚集行动却不加管束。
不过好在今天没在这间小茶馆里发生什么“确认过眼神,是要杀的人”、“见面五秒开始战斗”之类的情节。
评书讲完,众人离场,外边的小雨已经停了,也无需撑伞。
“师傅,今天有要查的案子吗?带我一个呗!”
“没有,有案子可不是好事。”
谈话间,那一高一案两位红衣捕快也离去了。
……
半个时辰后,待二人自建安府衙出来,陈乔一记饱蓄内力的脑瓜崩就敲在了仇毅头上。
“嘶……”
少年捕快捂着脑袋倒吸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