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陈平安脸上的笑容相当热切。
吴忧这才缓缓从江畔的波光上收回视线,看了看桌上那碟豆子,不禁失笑。
“当然可以。”
陈平安麻利地给自己倒了一杯,不过没喝,而是先吃了几颗酒酿豆。
吴忧也动了筷子,夹起一颗送入口中,一边吃一边微微点头。
这蚕豆的做法倒是新颖,酒香浓郁,微咸,脆生生的,很是爽口,拿来下酒再好不过。
怕冷了场,陈平安主动和吴忧聊起了这新节。
据说今日上宗的仙人下凡,为陛下延续寿命,保黎国国泰民安,如此大事,自然是该立为新节,年年庆贺。
与陈平安聊着,吴忧对黎国如今的情况多了几分了解,但同时也有些疑惑……
为弘武王续命一事,宗门应该是派人来过好几次了,之前怎么没见立为节日?
甚至陈平安都未曾听说。
“小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聊不久,吴忧举杯饮酒,开口问道。
“不瞒客官,我是前年从岭南逃难来的。”陈平安应道,情绪低落下来。
这并不难看出来,无论是长相,还是口音,他和建安城本地的居民都有一点细微的差异。
“没办法,岭南……唉,那里不是人待的地方,记得我来的时候,岭南就已经一整年长不出任何东西了。”
“明明风调雨顺的,可就是什么粮食也种不出来,要么不发芽,要么不结穗,树皮都被啃光了。”
提到这些事,陈平安的表情就会变得极为痛苦,他未提及双亲何在,可能正是死于岭南饥荒。
吴忧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安慰。
“不都说仙人降世国泰民安吗?这么大的灾祸,仙人肯定会出手解决的吧。”
“希望如此吧……”
陈平安端起酒杯,一饮半杯,放下酒杯时人已经愣住了,看看酒杯再看看酒壶
“这是我们家的醉仙酿???”
吴忧笑。
掺了灵气的酒,哪里能是凡间酒水可比的。
……
在吴忧藏在酒坊里喝酒的时候,上宗来人,武王延寿的消息已经迅速传遍了京城的权贵圈子。
建安城祥和的景象之下,暗流,开始了涌动。
城北,平阳侯府。
一位相貌威严高贵的中年男性指尖摩挲着手中刚刚得到的信笺,面色平静毫无波澜,喃喃道:
“镜天宗,吴上仙……告诉夏将军,调军于京城外二十里,随时做好准备。”
他将写满字的纸张递给一旁的下人,对方接过后将纸张快速对折,投入了火盆之中,生怕瞥见一个字。
另一位下人则将平阳侯口述的命令写于纸上包卷好用信鸽将消息放出,银灰色的羽翼扇动,很快消失在了视线中。
在平阳侯的身旁,大腹便便的李尚书目送信鸽飞远,恭敬问道:“依君候之见,这位上宗的吴仙人,是否为我们的计划带来一些……无法预料的变数?”
“如果他们想要插手,在一开始就会插手。”
平阳侯的声音冷静而果断。
“黎国的皇帝是什么样子,是昏君或是明主,傀儡还是掌权者,甚至是死还是活,仙人们是不会在乎的。”
“只要如往常一样供给上宗特殊物产,提供可能有修仙潜力的幼童,他们就断不会干涉。”
“毕竟在他们眼里,我们……不过是蚂蚁啊。”
李尚书若有所思。
他挪动着肥胖的身躯,靠近平阳侯一步,试探着问道:“那如果这位吴上仙,觉得干涉蚂蚁的命运是一件有趣的消遣,那……?”
“如果上宗对我们一无所求,我倒会有这种担忧。而且仙人们可冷漠的很,李大人就不要胡思乱想了。”
“君候高见。”
……
清风吹动小池塘的水,绽放的荷花微微摇曳。
张文远,国相大人的那位书童,又一次着急忙慌地敲响了世子的门。
“世子!出大事了,仙人真的来啦,听说陛下都能下床走动了!”
“世子你在吗?世子!”
在张文远拍门呐喊的时候,一只手啪地拍在了他的肩头,吓得他一个激灵,头上的书童帽差点抖掉了。
“啊——”
“好了,好了,别一惊一乍的,你不是找我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把张文远的魂拉回了身体里,他转过头,拍着胸口定心定心:“哎呦,世子你不要吓我,你知道我胆子小的很。”
转身,一袭蓝白锦袍的念千生正笑着看他。安慰了张文远两句,他推开房门,让书童进屋一叙。
……
“就是这么回事,现在陛下已经没有大碍了,我就说仙人会来嘛。诶,世子你说,等仙人治好了陛下,他会不会同意帮国相大人也……?””
念千生坐在桌前,手指轻敲着桌面,静静听完了张文远的话,沉思着,没有回话。
他早就知道这些了。
京城的局势与龙椅上的那位刚向上宗发去信函催促时已经大不相同,事态的发展之快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