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他们俩吃饭的功夫,左娇娇往珍绣坊去了一趟,一来是将绣品交过去,二来是同曼娘说铺子的事。
小翠见到左娇娇进门,径直将她往后院请,这几回娇姐和娘子都要在后院的堂屋里说好一会话,想来这次也是。
左娇娇同她们打过招呼便跟着小翠往里走。
小翠立在门外喊道,“娘子,娇娇姐来了。”
“让她进来。”
左娇娇推开门进去,看到许曼娘大白天竟然躺在床上,眉间顿时染了几分忧色,急急上前道,“怎么回事?病了?”
许曼娘一手撑着床,艰难起身道,“前几天睡时忘了关窗,入秋夜里风凉,第二日便开始发热,去找大夫开了几副药喝下便好了,只是病去如抽丝,身子惫懒了些。”
“没事就好,还是要注意着些,生病的滋味可不好受,”左娇娇扶着她躺下,忍不住唠叨了几句。
许曼娘躺下后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怎么过来了?今个十四了吧,来接小平的?”
“是,顺便将她接回去。”
“顺便?那正事是什么?莫不是铺子的生意有眉目了?”
左娇娇点点头,将她同赵娘子的盘算一五一十的同许曼娘说了。
许曼娘财大气粗,再加上珍绣坊的伙计都是签了卖身契的,不用交人头税,她也就没太关注这个事。
如今听左娇娇一说,她才感觉到,提前半年收人头税对老百姓来说是个多么大的噩耗。
“你这打算也可以,后面要是想干布匹成衣了,也不打紧,我这有现成的货源,足够你那个小铺子了。”
珍绣坊主要是刺绣,绣品,市场定位是大户人家。
左娇娇的小铺子是针对老百姓的,二者并不冲突。
左娇娇点点头,感激道,“真是不知怎么谢你......”
“停停停,怎么忽然这么酸呢,”许曼娘举起手扇了扇涌到眼眶的泪水,继续道,“哎哟,这年纪大了就是贱泪多。对了,还没跟你说呢,我在这待的有些腻了,想挪挪窝......”
“你要走?”左娇娇一脸惊讶。
她年幼时便跟着许曼娘学艺,结婚后在她这上工,二人相识怎么也有十来年了。
“没想好呢!”许曼娘摆摆手,语气随意,“我病这一遭,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无趣地很,便想着趁自己能走动的时候,四处走走,去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啥的,也不枉我活这一遭。但是吧,我又怕我走到一半,没钱了。所以正纠结呢!”
“刚刚听你说人头税的事,我倒是忽然有了新想法。既然今年的日子不好过,我干脆趁此机会关门一段时间,带着小翠她们出去走走。待明年开春,再回来开张。”
许曼娘越说越来劲,“这主意真不错,正好这批货我还没定,库房就先给你用着。不过提前说好呀,你得将租金付给我,我游山玩水可费钱呢!”
“自然自然。”
“那一会让小翠跑一趟,带着你铺子里那掌柜去我的库房瞅瞅,差不多就趁早定下,说不准我哪天来了兴致,一走了之了呢!”
左娇娇面露不舍,依恋地抓着她的手,欲言又止,“曼娘......”
怎么突然就要走呀?
爹娘说走就走,曼娘也说走就走。
左娇娇感觉自己从小到大的依靠正在一个个消失,她内心忽而生出一丝担忧来,怕自己不足以应付往后日子里的风雨。
许曼娘瞧着左娇娇失魂落魄的模样,心生不忍,那么多学徒里,她同娇娇最合得来,对她就像对自己亲妹妹般,可又不愿她像曾经的自己那般不谙世事,变天时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你如今都当娘的人了,有男人有孩子,自己手里有钱,绣技也娴熟,不必忧心,尽管闯荡便是。大不了就继续来我这当绣娘呗,有啥的,”许曼娘目光温和的瞧着她,心里暗道,许曼娘呀许曼娘,想当初你可是出了名的娇小姐,如今竟在这里教导旁人要勇往直前,说出来谁会信呢?
二人又说了会话,左娇娇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许曼娘的病还没好利索,见不得风,便没有出来送她,只将小翠喊进屋去叮嘱了一番。
“娇娇姐,且留步。”
左娇娇走出珍绣坊没多远,就被身后的小翠叫住了。
“怎么了?”
小翠将手里的小布兜递给她,“娘子让我转告你,好好吃饭比什么都强。”
左娇娇怔愣着接过布兜,小翠都走了她才反应过来,慌慌张张的打开布兜,里面整整齐齐装着许多糕点。
左娇娇瞬间泪目,她...她何德何能呀?
许曼娘躺在床上咳的惊天动地,丫环赶紧去倒水,将她扶起来喂水,另一只手在后面轻轻抚着她的后背。
许曼娘缓了好一会,直到小翠掀开帘子进来,她才慢慢道,“如何?”
小翠恭敬回道,“娇娇姐是您亲眼瞧着长大的,自然能听得进去。娘子,你对娇娇姐真好。”
许曼娘就着丫环的手缓缓躺下,悠悠道,“我初来镇上时,他们瞧我是女子,不肯将铺子卖与我。多亏了钱家的大账房心善,才使我得了这铺子,扎根于此。如今,我对他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