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多人维护,李晓燕就越要磋磨。
她小时候爹不疼娘不爱,还要做那么多活计,她可有半句怨言了?
慧姐儿一出生就全家人疼爱,都是丫头片子,她为什么就那么好的命?
自打嫁进左家,她就拼命的做活想证明自己,想让大家都认可自己,可大家不仅不夸赞她勤快能干,反而怨怪她抠门不舍得请长工。
现在就连丈夫都为了那个贱蹄子来说自己,甚至要剥夺她的管家权!
李晓燕看向慧姐儿的眼神像淬了毒般,“你满意了?你爹为了你要把我休了,你高兴了?”
慧姐儿双眼淌着泪,两颗小兔牙紧紧咬着下嘴唇,默默的摇头。
李晓燕瞧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怒气更盛,“贱蹄子,小小年纪就一副勾栏做派,装模作样的哭是想勾搭谁呢?不要脸的狐媚子,还敢哭,看我不撕了你的皮子……”
门外的左娇娇神情一凛,这话不知道的还以为骂大虎的相好呢!
乔小平轻轻拽了拽娘的袖子,道,“娘,勾栏做派是什么做派?”
左娇娇一时语塞,不过心里更是骇然,小平只是听个墙角,就被迫知晓了这污糟词,那慧姐儿呢?日夜跟着她,以后要被教成什么样子呢?
左大虎也想通了这关节,他气的甩了李晓燕一巴掌,不停的抚着自己的胸口,万万没想到,这是从自己媳妇嘴里骂出来的,骂的还是自己的亲女儿。
李晓燕不可置信道,“左大虎,你为了这小娼妇打我?”
她震惊的不是左大虎打她,而是打她的原因。
她拼命做活也得不到的左家人的认可,慧姐儿一出生就轻松拥有。她控制不住的嫉妒,日夜发酵,那点可怜的母女情分早被恨意腐蚀的一干二净。
左大虎扶着椅子坐下,冲慧姐儿招招手,温声道,“慧姐儿,帮爹把纸笔拿过来。”
待慧姐儿跑出去后,他冷着脸说道,“我不止打你,我还要休了你。”
李晓燕大惊失色,瞬间失了咄咄逼人的力气,跌坐在地上。
左娇娇一听,暗道不好,连忙拉着小平进去。
休妻,于男于女,都是家族大事。
推开屋门,左娇娇佯装不知,推搡了下大虎,道,“哎哟,燕子,怎么在地上坐着?大虎,还不快去把你媳妇扶起来。”
乔小平跟在娘亲后面,地面上摔碎的碗,踢倒的板凳,无不显示着屋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吵。
她不自觉的抿紧嘴巴,小孩子对这种争吵极为敏感,即使不是自己爹娘,她心里也隐隐难受,小声喊道,“大舅,大舅妈。”
“哎,小平来了。”左大虎应了声,僵着脸走过去,伸手将自己媳妇拽了起来。
他原本也没想休妻,只是想吓唬吓唬,让她收敛些。三姐此番来的恰是时候,他正好顺着台阶下。
李晓燕从没像现在这般庆幸姑姐的到来,就着大虎的胳膊起来,慌忙去倒水,搬凳子,俨然一个热情待客的女主人。
她心里骇得不行,唯有多做点活才能忍住不去胡思乱想。
左娇娇笑着回道,“怎么今日这么客气?快歇歇吧!小平,你去找慧姐儿玩吧!”
李晓燕一听,面露喜色,难得对乔小平露出和蔼的神情,“对对,小平,快拉着你表姐出去玩吧,不用过来了,大人在屋里说会话。”
快快出去罢,别真捧着笔墨过来了!!
乔小平有些受宠若惊,却也知道自己这是讨了二人争吵的甜头,连忙从凳子上起来,应声道,“好。”
说完便小跑着出去了,正碰上从堂屋出来的慧姐儿,小平兴奋地喊道,“表姐,走,出去玩啦!”
慧姐儿摇摇头,叹息道,“我娘不让我出去玩。”
“就是舅妈让我带你出去玩的,纸笔也不用送了,快放回去吧!”乔小平高兴的说道。
慧姐儿有些难以置信,娘亲刚刚骂她的话还萦绕在耳边,她不知道“勾栏样式”是什么意思,可“狐媚子”她是知道的,就是贱女人的意思。
平常娘顶多骂她懒鬼,只在有人替她说话时,娘才会骂的难听些。可从没像今日这般难听,她一想起娘的眼神,就觉得遍体通凉,仿佛在说,后悔将她生下来,后悔没掐死她。
她活着就是个错误。
这对一个小孩来说,是致命的否定与打击。
乔小平见她一动不动的呆立在原地,干脆上前将纸笔夺来跑着送回堂屋,又拉着她往外跑去。
跨过院门时,慧姐儿故意撞到了靠墙立着的大木盆,发出好大的声响。随后,她仔细竖起耳朵,没听到娘亲的咒骂声,这才放下心来被小平拽着跑去。
耳旁的风呼呼作响,二人一路奔到了小溪边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四月底的初夏,天气逐渐变暖。
刚过未时正,溪水被日头晒的热热的,手在水里耍了一会儿犹嫌不够,乔小平正蹲坐在草地上挽裤腿,要下去玩个尽兴。
“表姐,快来抓鱼!”乔小平兴奋的大喊,手从溪水中穿过,捧起一汪水扬到了草地上。
水滴溅到脸上,慧姐儿才堪堪回过神来,睫毛微颤,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