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三山抬起袖子擦了擦硬挤出来的两滴泪,继续唉声叹气道,“给爷爷奶奶也就罢了,连小米和表姐都有,却没有三叔的,三叔心里难受啊难受!”
说着,乔三山举起拳头就往胸口砸!
乔小平真怕他把自己砸死了,但是想想小米成天吃不饱饭,表姐每日又要干那么多活,她们俩也很可怜。
乔小平思忖片刻,纠结着开口,“好啦好啦,给你一块,表姐和小米一人半块好了。”
乔小平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把手帕拿出来,一层一层掀开,然后从里面掏出一块,递给他。
乔三山先是不情不愿的接过来,后又一把塞进嘴里,立刻换上笑脸,开心的咀嚼,又香又甜又软糯,人间美味!
乔小平见此,知道自己又被骗了,气鼓鼓的哼了一声,转身喂给爷爷一块,又急慌慌的跑出去给奶奶了,生怕再被骗走。
再也不相信三叔了!!
饭后,乔天玉和李氏先去大哥乔天宝家将此事告知,想让大哥和自己一起去,毕竟乔天梅是他们俩的姐姐,姐姐家出事,他们合该去看望一下帮帮忙。
谁料,张氏一听,果断拒绝。
“人家又没过来通知,咱们贸然去,不是看笑话吗?”张氏(乔天宝妻子)说道。
李氏向来同张氏不对付,她反驳道,“三姐家现在一团糟呢,哪腾得出人来通知咱们?”
“既然知道人家家里一团糟,还去添什么乱?”张氏不客气地回道。
“什么添乱?我们是去帮忙!”李氏有点想动手了。
“行了行了。”乔天宝叫停二人的口角之争,想了想开口道,“你们俩去吧,毕竟大山和铜花知道了,你们既知道了,不去不太好。但是我们还不知道呢!你大嫂说得对,我们冒冒然去,确实不太好。你们到那了看看情况,若是需要人手,就回来通知我们。”
乔天玉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低下头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开口道,“行吧!”
“别跟三姐说你来过我们家的事。”张氏连忙补充道。
李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起身往外走,出门的时候把门帘狠狠的甩飞。
乔天玉见此,也起身告辞。
……
是夜,泊口乡镇衙门隔壁胡同的一处不起眼的院落。
屋子里四男一女正围坐在一起商量事情。
如果乔天梅在的话,她肯定一眼就能认出来,上首坐着的赫然是今天中午同她们搭讪的那个婆子。
另外四名男子,则是男扮女装在羊汤馆门口打晕阿秋抢走孩子的那群人。
“红姐,我刚刚出去打听了。这是个里正的孙子,上面重视的紧,连镇口都封了,要不咱们把他放了吧?”坐在最末端的老五,身形瘦小,有些瑟缩地开口道。
老五不想做这些勾当,他就想安安生生的回家种地,可是活杀帮的老大——红姐,是他的亲姐姐,他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干。
“放?”坐在对面的老三将手里的茶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从额头向下直到嘴角处,说话时,那道疤也依着嘴角被扯的皱巴巴,显得愈发骇人。但是老三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他破口大骂道,“狗日的沈正抓咱们那么多弟兄,咱们拐个孩子还要给他送回去,真当咱们是吃干饭的吗?”
沈正就是刚死了老婆的昌平县县令。
“怕不是抓走你的老相好了吧?”老四开口调侃道。
老四的长相两个字就能概括——猥琐,尖嘴猴腮,最突出的是两颗大门牙,因常年不注意口腔卫生,那两颗大板牙上肉眼可见的黄渍,让人看之欲吐。
“你特娘的欠揍是不是?”老三从腰间抽出佩刀,就气势汹汹的起身上前。
坐在上首的红姐,淡淡开口道,“闹够了没有?”
轻描淡写的语气里尽是危险,众人均噤了声,规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他们是流窜在江南一带的卖贼,凑了个“活杀帮”的名头,稀稀拉拉的拐些人倒也混出些名头。这是头一回往北来,想去京城干票大的。谁知道,兄弟们水土不服的厉害,这批“货”就被耽搁在昌平县了。
他们四个走的陆路,来得晚,所以没被抓。至于他们的老大,红姐,则是装作被拐来的婆子,被抓进去审讯了一番就当作受害者放了。
毕竟,谁也想不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中年妇女会是活杀帮的头头。
红姐用这个法子,已经逃过好多次官府的追捕了,从未失手过。而且他们在江南一带,消息灵通,官府伤不了他们分毫,从没有像这般狼狈不堪,几乎全军覆没,只留下了他们五个。
红姐像吞了个苍蝇似的,是死是活都恶心。他们五个连夜逃到泊口乡镇,想着“灯下黑”,便在衙门附近买了一处院落暂且歇脚。
本来说的是先低调些避避风头,谁料有人抱着孩子撞了上来,送上门的“好货”岂有不收的道理?
她也着实没想到,这雪白的小娃是里正的孙子,如今确实有些棘手了。
坐在红姐左手边的老二,一身长袍,一把折扇,俨然一副读书人模样,他悠悠开口道,“我觉得这孩子不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