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旺。”
乔大山一出村口,便看到李大旺正把牛往院子里牵呢!
“哎,大山,你咋过来了?”李大旺问道。
村民们的夜间生活十分匮乏,只在夏天月亮出来的夜晚,大家才会出来走动走动。天气一冷,基本上都缩回自己家早早躺下了,若是没什么事,谁也不会黑灯瞎火的乱窜窜。
有什么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说呢?
“明日我和铜花要带着小平去趟乡里,想坐你的车,怕你明早起不来,便提前过来知会你一声。”乔大山直率地说道。
“哈哈,放心放心,我今晚不脱衣服了,明日一翻身就能套车走人。”李大旺也笑着回了句玩笑话。
他心里是很喜欢与乔大山攀谈来往的。
乔大山是村子里为数不多的没欺负过他的人,最重要的是,乔大山对待他就像对待村子里其他人一样,没有那些让他自卑的“特殊待遇。”
这条贯穿他一生的跛腿,在乔大山眼里,仿佛就是挤痘痘留了个痘印一样,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是以,他特意叮嘱过媳妇,不要冲乔大山家里人发疯。
但其实,乔大山纯粹是没那么多心眼子。
他每日心心念念就是自己那两个小爱好,领了钱下了工,就赶紧找地方释放自己,还要偷摸躲着乔天玉的追踪逮捕,忙碌又充实,哪有空管旁人推荐是不是便利。
屋子里忽然跑出来一个小孩,脸圆似盘,眉浓眼大,长相十分大气。
“爹,大山叔。”
这是李大旺的儿子,李芒。因出生在芒种那天,故而取名叫李芒种,后来大旺媳妇嫌三个字叫着麻烦,就改成李芒了。
“哎,你这小子,长的可真排场啊!”乔大山由衷的夸赞道。
李大旺脸上瞬间便堆满了笑,站姿都变得挺拔了不少,嘴上却谦虚道,“一般长相罢了。”
“瞧瞧你的嘴都咧到耳根了。”乔大山笑着调侃道。
“爹,你和大山叔说话吧,我出去一趟。”李芒说完便小跑着溜出了门。
“天都黑了,你要去哪啊?”李大旺问道。
那边李芒早就跑远了,遥遥地传来一声,“很快就回来。”
“这个臭小子,肯定又打架去了,就没个消停时候。”李大旺说道。
“那也得能打才行,一看你这个小子就是常赢的主。”乔大山说的这是真话,李芒的身量遗传他娘,不过十来岁就五大三粗的,这要是光看背影,乔大山见了都得叫声哥。
乔大山又同他聊了几句闲话便回去了。
翌日清晨。
天不亮,乔大山就起床找李氏要买种子的钱去了。
其实乔大山昨日吃完饭就想顺便把钱拿走来着,不过李氏有些心疼,想多留这些铜板一夜,便让他明日再来拿。
乔大山过去的时候,乔三山还在东屋酣睡,乔天玉却已经起来在扫院子了。
李氏先是拿出三个凉馒头,让他们仨路上吃,随后又恋恋不舍地拿出一贯钱给了他(也就是一两银子,一贯钱是一千个铜板串在一起,相当于咱们现在的零钱),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务必放好,别弄丢了。
乔大山连连称是,心酸不已。
都是他没本事,赚的钱不够多,才让爹娘这般岁数了还在为一两银子愁成这样。
乔大山此刻孝心泛滥,恨不得给自己来一刀,放碗血出来给他爹娘喝。
他看了一圈,看到乔天玉在扫院子,大跨步走过去,一把夺过爹手里的大扫帚,闷着脑袋就开始了激昂的晨间大扫除。
霎时间尘土飞扬,让你的口鼻可以尽情地享受沙粒撞击带来的磨砂质感。
被夺了扫帚的乔天玉愣在原地,这臭小子又抽什么疯,他走上前二话不说先给乔大山脑瓜子来了一巴掌,“我看你是又皮痒了,瞧瞧你弄的这院子里,你再往后站几步我都看不清你是人是狗了。”
乔天玉暴力叫停了儿子泛滥的孝心。
乔大山双手捂着自己的三千青丝迅速逃回家中,乔小平和左娇娇已经收拾完毕,三人随即便锁了院门出发了。
到了村口,李大旺早已套好牛车等着了。
李大旺同他们打过招呼之后问道,“你们不急的话,咱们等一刻钟再走吧!”
这辆牛车使劲挤挤能塞十来个人,他们仨又没包车,自然是不好妨碍人家赚钱的。
李大旺一般是辰时四刻左右(早上八点)发车,但有时候有人忘记拿东西了又回家去取,他也会多等一会,但最晚不会超过辰时六刻(早上八点半)。
若有人有急事,就会多给一两个铜板,让他早些出发。
“没事,没事,就一刻钟而已。”乔大山丝毫不介意,抱着乔小平一屁股坐到了牛车最后,险些把坐在前头瘦弱的李大旺撅上天。
左娇娇:“你慢着点。”
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摸出四个铜板走到牛车前面递给弱小无助的李大旺。
“给,大旺。”
“哎,铜花,你拿这么多干啥,两个铜板就行。”
左娇娇听见有人喊她铜花就烦,自己村子的就算了,从小喊到大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