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什么情况?
虽说每人都在心里设想过瓦盆没碎的情况,但谁也没亲眼见过呀!
就连村里活的最久的红亮奶奶,也是头一回碰上这样的事情。
乔小平想起爹的话,拽了拽娘亲的袖子仰着脸问道,“娘,是不是曾祖父不舍得走呀?”
左娇娇一听,连忙捂住乔小平的嘴,紧锁眉头,冲她摇摇头,暗示她不要出声。
乔小平看懂娘亲的意思,乖乖点了点头。
“摔灰盆”,因该盆一般置于死者灵前,守着死者的尸体,所以又叫“摔尸盆”。
民间对于摔盆的寓意众说纷纭。
有的说法是,盆摔的越碎,证明孩子越孝顺;也有死者告别阳世的寓意。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层特殊的意义,就是家庭权力的交接和遗产继承的确立。
在民间,顶灰盆者将继承逝者的大部分家产,同时,逝者生前所拥有的家庭权力,也将转移到顶灰盆的孝子身上。
自大周朝建国以来,民间一般是几个儿子平分家产,但长子继承的多一些也无可厚非。
也正因这个习俗,乔天玉在同哥哥的争执中,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只能沉默。
此时,乔小平稚嫩的声音飘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乔天玉双眼紧紧盯着那个盆,心酸地想着,一定是他们兄弟二人在灵堂里闹,惹的父亲死后不得安生,如今借此来怪罪他们大不孝。
族长见到这一幕更是瞠目结舌,他暗道晚节不保。
这应该是他在任主持的最后一场葬礼了,秋收时族长之位就要换人了。谁成想,这个节骨眼竟出了这档子事,真是流年不利呀!
张氏向来害怕这个公爹,如今看到盆没碎,再听到乔小平的话,她顿时觉得阴风阵阵,背脊一阵阵发凉。
处于话题中心的乔天宝,愣愣的看着这个盆,脑子一时有些卡壳。
唢呐班子:吹不吹呀?吹不吹呀?不吹不会扣钱吧?
相比于他们简单的心理活动,围观群众的心里就复杂的多了。
众人先是欣喜自己亲眼见证了百年不遇的大场面,又是暗暗回想乔天宝一家的所作所为,正准备窃窃私语议论一番。
这时,更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站在乔天宝身后的乔三山,趁众人不备,一个跨步上前从地上捡起盆,干脆利落地摔在了地上。
这次盆碎了,碎的彻底。
乔天玉这下没空心疼自己老爹了,自古以来都是儿子给老子摔盆,他还没死呢,这个手贱的臭小子!
族长见状,眼前一阵阵发晕,盆不能摔两次,若是没摔碎,则寓意着死者不愿离去,要把瓦盆捧回家中供奉三年再摔。
现在好了,乔老爷子再不舍得走也不行,乔三山硬给他送走了。
乔天宝脑子更蒙了。
唢呐班子:吹!盆都碎了,肯定能吹!
叽哩哇啦的唢呐声忽然响起,曲调有些着急,不过大体上是没错的。
后面看不到情况的女眷们听到盆碎声和唢呐声,呜咽着开启了惊天动地的哭泣二重奏。
乔天宝被乔天玉架了起来,抱着牌位木然的向前走去。
后面的流程中规中矩的结束,乔老爷子总算是安然无恙的入了土。
古时没有手机没有互联网,大家都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活,日子都无聊的紧。
平常,谁家孩子八个月就会走了,谁家的鸡下了双黄蛋等等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众人且要说上几天,更何况是今日这种百年难得一遇的大事。
“你白日里去看乔家发丧了吗?”
“没,我不愿凑热闹,唢呐吹的我耳朵疼。”
“哎哟,那你可错过大热闹了。”
“出殡有什么好热闹的?”
“乔天宝没摔碎盆。”
“啥?你说啥?”
“还有更震惊的。”
“还有什么事能比这还令人震惊?”
“乔三山替他把盆摔了。”
“哎呦我的天爷哎,这可真是个大热闹。”
“你不知道,当时......”
白日里亲眼看到的村民积极地加入到了传播队伍里,生怕说的慢了,被旁人抢了先。
是以,到了晚间,左家庄家家户户都知道乔天宝没摔坏盆的事情了。
乔天玉家。
“爹,娘,我错了。”乔三山跪在地上积极认错道。
“就你长手了?就显着你了?这么着急摔盆,你爹我还没死呢!王八犊子,给我跪着吧!”
乔天玉骂完便甩手回屋了,任乔三山跪在院子里。
李氏见乔天玉进去了,连忙过去给儿子膝下塞了个厚蒲团。
“本来你爷爷今日发丧,你爹心里就难受的紧。早上在灵堂那,你大伯家闹了那么一出,后来瓦盆又没摔碎,这接二连三的事情,你爹憋了一肚子火,这是拿你撒气呢!”李氏安慰道。
“没事,娘,我身强力壮的,跪一宿也没事。”乔三山拍拍胸脯说道。
“用不着跪一宿,晚饭的时候起来就行,你爹一会就该后悔了。”李氏说道,“你跪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