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雨愣了愣,有点恍然。
她就是想走,想回家去,想陪着母亲和妹妹……
宋筠见她若有所思,又劝道:“陛下赐婚,你我不能和离,我也舍不得休妻。假死一事,危机重重,更不可取。倒不如你我此生相依,就这样过。”
方知雨张了张嘴,迟钝一瞬,坚定回复:“我不!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除了母妃之外的所有人。”
“也包括我?”宋筠有点惊讶,指着自己鼻尖,“就算不喜,也不至于讨厌吧?”
方知雨抬眸,定定看着他,“讨厌。”
宋筠吃瘪,没想到嫌弃不是下限,讨厌才是。
方知雨道:“这几日我遭受的委屈和痛苦,跟你一点关系都没?”
“程夫人那里,我拜错婆母;母妃那里,我吃了闭门羹;淮王那里,我迟了好几日才见;太妃那里,连丫鬟婆子都敢随意对我下手……”
“还有这身伤,都是因为你……都是你一开始就不作为。但凡最初时刻,你吩咐两个人帮我解解惑带带路,这一切都不会变得不可收拾!”
越讲,方知雨越气,越气就想动手,抬起爪子就觉得痛,手一痛各处都痛起来,眼泪哗一下就止不住,也分不清其中夹杂了几分委屈。
宋筠突然捏住她的手,往自己肩头捶了几下,虽然不算重。
他那时候嫌弃她来着,总想看笑话,不过现在……
“我错了!大错特错!”宋筠道:“待你好了,随意怎么打,怎么踹,解气就好。”
方知雨的气突然就不知道往哪里撒了。
宋筠还真没想那么多,若论战场杀敌,他能应对千军万马的排兵布阵,可到了这淮王府里,一旦涉及女眷,他便无从下手。
但那是以前,以后定然不会了。
又哄了好一阵,天南地北什么都扯出来哄,从珠钗首饰,到美味佳肴,再到出门逛逛……都没用。
反倒是最后承诺,与她共享王府眼线的调查结果——她乐了。
宋筠也是有些无奈,只叹他的小娇妻心有大志。
***
解语坞内。
太妃比往日多睡了半个时辰,程夫人带着女儿已经在外间喝了三盏茶,太妃才由小丫鬟扶着出来。
今日脚步沉钝,气势低落。
程夫人忙迎上去,将人扶了坐下。
太妃坐定,“湘淇来了。还是你贴心,不像你大姐姐,不到初一十五都见不着影子,都快跟那野丫头齐头并进了。”
宋湘淇忙道:“大姐姐快嫁人了,心思当然不在咱们家。”
程夫人蔑了女儿一眼,责怪她把话讲得太直白。
但太妃却听进了心底,“明年开春就要出嫁了吧?我为了世子婚事,都没空替她准备嫁妆,程氏,此事你来办。毕竟,你还是她姨母。”
“是。妾一定办妥当,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
早膳送上来,太妃只喝了一口粥,便又长吁短叹。
程夫人忙道:“湘淇,替你祖母奉粥。”
宋湘淇忙捧了粥碗,一勺一勺侍奉太妃服下,但也只用了半碗。
齐嬷嬷进来,太妃这才起了点心思,问道:“霜红如何了?”
齐嬷嬷轻轻摇头。
“诶。”太妃只有叹息。
昨日齐嬷嬷从世子府归来,传回的回复是:霜红会被送回来。
但她怎么料得到,送回来的人奄奄一息,只是挨着时辰而已。
霜红手掌脚掌骨头齐断,喉咙里还被灌了铁水,从嗓子到胸腹,都被烫得千疮百孔,吃不得喝不得,只是活活等死。
又叹一口气,太妃道:“送她走吧,让她痛快点去投胎,下辈子投个好胎,切莫遇见那等恶人。”
程夫人在旁沉默半晌,终于道:“湘淇,你不是还要去书堂念书吗?今日无雪,早去早回。”
宋湘淇才八岁,却明白接下来她不能在场,便向太妃辞行,又讲了些体己关切的话,这才离开。
宋湘淇一走,太妃就让屋里人下去,只留了齐嬷嬷。
“何事?讲吧。”
程夫人这才道:“昨日议事厅前的杀鸡儆猴戏码,不是淮王所为。”
太妃抬眼,看住程夫人:“得益传来消息,总管是奉淮王之令,整顿风气。”
许得益是太妃的外甥孙,目下是专管内府护卫的副统领,太妃极其信任。
“可妾差人去问过总管,让他这么讲的,是世子府一个姓钟的幕僚。”
程夫人作为淮王妾室,自然不该也不能去打探世子府的情况,所以只能模棱两可地道:“世子出海作战,肯定培养了不少能人,妾不懂这些,不便评述。”
“但,世子身边幕僚肯定文武齐全,能为他出谋划策的,也不在少数。”
太妃冷哼一声:“这是他的本事。你到底想讲什么?”
程夫人忙跪了地,“妾只是关切世子。策儿体弱多病,若非金贵药材吊着命,只怕难以长大成人,妾从不敢替他奢想世子之位,所以一心一意为淮王府好。”
太妃低眸瞧了程夫人一眼,眼中掠过一丝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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