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点三十五分,话剧刚刚开场,陆文予和叶昊天在保镖的护送下,走入剧场。
两人并没有提前商量,一左一右,坐在第三排的正中位置上。
这两个位置都是霓妨特意留出的亲友票,全场视野最好。
“我还以为你不会过来了。”陆文予的目光随着霓妨而去,在舞台上的她一颦一笑都显得十分动人,他看到了霓妨从其他演员手里接过鲜花的样子,就像是画中的天使从画像上走了出来。
叶昊天没有回话,嘴唇紧紧的抿着。
从小到大,他都很听陆文予的话,他甚至觉得陆文予对自己的影响比父亲还要大。
要他对着陆文予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陆文予忽然扭过头来,看着叶昊天,眉毛扬起,语气惊讶的问,“你难道没有得到消息吗?今晚是钟盈回国的日子。”
“你怎么会知道?”叶昊天忽然发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陆文予似乎做了很多事情。
“我跟钟阿姨的关系还算不错,她前段时间生了一场大病,算是病友之间的惺惺相惜吧。”陆文予抬手看了一眼表,“钟盈的飞机八点半落地,你现在赶去机场的话,甚至还来得及去花店挑上一束花。”
叶昊天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陆文予,过去的温文尔雅此刻已经荡然无存,叶昊天十分肯定,这就是陆文予提前布好的局,他就是想要自己当着霓妨的面,做出一个选择。
叶昊天仍有几分不解,“哥,你我之间一定要走到今天这步吗?我知道你也喜欢霓妨,可是选择权明明在霓妨手里,是我们俩在等待她的选择。”
舒缓的钢琴曲倾泻而出,霓妨和辛远正互相坦白着爱意。
陆文予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真希望她也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啊。叶昊天也好,辛远也好,他们都可以轻松的说出“我们在等待她的选择”这样的话来。
只有他不能,因为他等不起。
陆文予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绒布盒子,上面的印花因为经常性的触摸已经淡到几乎看不清,叶昊天瞳孔一缩,一把将盒子夺了过来。
“你什么时候拿走的?”
叶昊天比任何人都清楚盒子里面的是什么。他五岁那年喜欢上了钟盈,十二岁那年决定要跟钟盈订婚,为了说服父母,他几乎做出了所有能做的努力。
可父母依旧不同意,“钟家的门第做我们儿媳妇倒是够格,只是钟盈这丫头无心经商,对你来说不是什么良配。”
叶昊天没能成功,他知道祁有红有一块专门传给儿媳妇的玉石,他央求了母亲很久,她都没有把这块玉石给钟盈。
叶昊天一气之下,将自己的股份抵押出去,在国外的拍卖行,拍下了当时世界上价值最高蓝宝石,借由奢侈品牌珠宝设计商的手打造成了独一无二的一条项链,在十六岁那年送给了钟盈。
这是小时候的叶昊天做出的最出格的事情。
后来钟盈远赴国外留学,这条项链在他们分开时,又重新回到了他手里。
叶昊天心灰意懒,将项链放在书房,并不时常拿出来把玩,因为放眼望去,全是被人遗忘了的一腔真心。
陆文予声音淡淡,将叶昊天从思绪中重新拉了回来。
“你当年为了让伯父伯母认可钟盈作出了很大的努力,为什么现在钟盈回来了,却不肯为之努力了呢?你现在喜欢霓妨,不就是因为她长的跟钟盈很像?昊天,你真的是喜欢她,还是将她当成钟盈的替代品?”
“我不是!”
“你别太激动,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我身体自小就不好,对于霓妨,我虽然比你早一步认识她,但我并未介入你们中去,因为我知道她选你比选我更好。只是现在,我不忍心你同时辜负两个人的心意。”
叶昊天沉默不语。
陆文予则是看了一眼腕表,似乎很是惋惜,“聊的太久,你现在是买不到花了。”
叶昊天神色僵硬的坐在位置上,脑袋里昏昏沉沉,手指在绒布上面细细摩擦,一时没能拿定主意。
陆文予却是神色悠闲,全神贯注的看起舞台上霓妨的表演。
似乎正在思考一会儿见面后要聊些什么内容。
话剧结束,舞台上的悲欢离合似乎随着大幕落下而被留在了另一个世界。观众席爆发出如潮水一般的掌声,陆文予感受到周围有不少人落下了眼泪。
“太感人了,我看到最后真的心疼费兰上校。”
“跟辛远搭戏的女生叫什么名字啊?身段好美。”
“霓妨。”陆文予轻声说出她的名字,嘴角含笑。
两位交谈的小姑娘瞬间不敢说话,生怕打扰这一刻。
一众演员牵手鞠躬谢幕,霓妨站在舞台上做最后的发言,“大家好,我是演员霓妨。非常高兴大家在今晚走进剧院,观看话剧《生长》。希望大家在度过一个美好夜晚的同时,也能将这份美好传递给其他人。”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台下竟然竟然开始大喊起“陆冬”的名字。
霓妨面对着闪烁的聚光灯和星星点点的闪光灯,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有几分喜欢上了做演员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