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霓妨回到房间,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她的脑袋里不断的闪过记忆中林逸、云梦谣、骆海生的画面。
然后悲哀的发现,她这几年忙于修炼,几乎都没有同林逸见面,更别说了解他们三位师兄弟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了。
霓妨有些烦躁的揉了揉脑袋。
她想着既然已经难以入睡,索性穿上鞋袜,出门散散心。
上弦月高高的挂在夜空中,月亮下面坐着一个孤独的背影,看来今晚,同样有人睡不着。霓妨一振衣袖,御风而行,与屋顶上面的林逸隔开两人宽的位置坐下。
林逸面无表情,不知道是猜到了她会来,还是根本不在乎来的人是谁。
“今晚的月亮真好看,天上一点乌云都没有。就快到满月了,对于琅华城作祟的妖邪,你有什么想法吗?”
霓妨没有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问道。
她不知道林逸是否清楚自己的心魔才是破局的关键,她只能迂回着问问,再适当的提点一二。
总比让她按着林逸的肩膀大喊:琅华城作祟的妖邪就是你的心魔!这整个幻境都是你幻想出来的,但是别怕!我会陪你破除心魔的!
霓妨被自己脑内的小剧场,恶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用林逸动手,她自己都想原地自刎。
“没有。”林逸头也不回的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就好。”
霓妨的视线落在林逸衣服下摆上面的点点血迹,觉得这小子没说实话。
霓妨假笑一声,“原本以为姜小姐长得像云梦谣就够让人惊讶的了,没想到今日见了姜海生,简直就是大师兄本人在这儿。你说说,这不是巧了么,哈哈哈哈。”
笑到后面,霓妨都替感到自己尴尬。
一阵沉默后,林逸忽然开口,“不是巧合。”
霓妨没想到居然能得到林逸的回答,小心翼翼的问道,“不是巧合,那是什么?”
林逸的嘴巴紧紧抿成一条直线,脸色也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好像在压抑着什么。
霓妨只觉得周围的气压低了下去,甚至皓月上也隐隐有黑云笼罩,立马拍着胸脯大声说:“攀天塔这几百年都在我们流云宗,冒出来一个像流云宗的幻境也不是什么石破天惊的事情。”
气氛终于重回正常。
霓妨登时松了口气,一边观察林逸的状态,一边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好像一直还没问过你,你在云中峰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交到好朋友?”
这话一说出来,连霓妨都有些愣住了。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从未主动关心过林逸过得怎么样。
因为提前知道他会爱上云梦谣,所以从未问过他眼里的云梦谣是怎样的一个人。
因为提前知道他会因为出身而嫉妒骆海生,所以从未问过他是怎样看待自己大师兄的。
因为提前知道他在云中峰会过得不开心,所以从未问过他究竟因为什么而不开心。
霓妨下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裙摆,这条浅蓝色襦裙是林逸送给她的礼物,因为防御能力不弱,每次作战前她都会换上。
她真的能说自己做到了对林逸的关心和爱护吗?
她现在,真的还能以林逸的朋友自居吗?
因为想要弄清楚林逸的心魔是谁,所以才试探着问出关心的话。霓妨觉得这样的自己,有些令人讨厌了。
林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到眼角都有几分湿意。
“今夕何夕啊。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难不成我是去年刚拜入云中峰修行的吗?”
林逸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可如今一提起来,回忆倒像是穿着线似的在他眼前不断闪现。
“我七岁的时候每天都盼着能听你说这句话,如今十九岁真的听到了,居然觉得也不过如此。”
云中峰的气候复杂多变,每年有数月气温极低,如同身处雪山。他第一年修行的时候,尚还不懂如何利用灵气御寒。云天明不仅是他的师父,更是整个宗门的掌门,他根本记不起这点小事。同门的师兄弟里面,骆海生最忙,平日里见他一面都难。荆祁和云梦谣嫌他出身寒微,辱没了云中峰的门楣,日日避他不及,他更不可能跑去问他俩。
大多数时候,他只能自己摸索着学习如何调用灵力御寒。实在冷的没办法,林逸就蹲在地上,抱住小小的自己,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霓妨在陈家村的时候,陪他打雪仗,四只小手挤在霓母新做的兔毛袖套里,两个小脑袋紧紧靠在一起的画面。
好像身上也跟着心脏暖了起来。
他多希望霓妨能来云中峰看他啊。
可她一次也没来过。
现在却用关心的口吻来套他的话?
心魔在他耳边不断的冷嘲热讽,他第一次开始赞同起心魔的话来,他就是在贪念那些根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他真的贱的可以。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真正爱他,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更在意的人,更在意的事。
被忽略的、被抛下的永远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林逸觉得这样的自己既可笑又可悲,他笑着笑着又停了下来,抬手将眼角的湿润擦掉,“我在云中峰过得好不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