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就该死。”辛素昭亦是冷声作答,甚至用双手撑在公案上,同样起身,一双发着寒光的眼眸,朝着柳湘莲逼视道,“为人臣者,食君俸,领君恩。报国死,本就是臣子的本份。柳湘莲,我也告诉你。指望我率部贸然入山,门都没有。持行的命是命,我八千儿郎的命更是命。三州之地的百姓的命,亦是重于泰山。”
“你…你……你……”柳湘莲气到面色通红,他伸手指着辛素昭半天。突然拽起自己的衣袍,怒而拔剑。
“辛素昭,今日是你背信弃义在先,绝非我柳二郎忘恩负义。往后你我之间,桥归桥,路归路。”
言必,柳湘莲不再言语。只负气丢下半截衣角,怒气冲冲的转身离去。
无端端见识到一场好友反目,军中将士一时不敢多言。他们可都记得,自家将军刚刚听闻柳湘莲入营时的欣喜模样。怎么好好的,就玩起割袍断义了呢?
“将军,要不……”
有辛素昭的亲信,想主动送个木梯给自家将军下。
辛素昭却丝毫不领情,只瞪视对方一眼,上下打量一番,冷笑道:“再敢妄议军事,就斩下你的狗头。”
得,就这么个反应来看。将军对那姓柳的,实在是客气的很。说话的那人自觉晦气,忙潜下声不敢多言。
痛痛快快洗过澡的贾宝玉,人还未休息够,就等到气呼呼的柳湘莲回来。两人一碰面,柳湘莲就嚷嚷着要走。贾宝玉看他正在气头上,也不敢反驳。只好随他一道,两人两马,直接趁着夜色出关。
辛素昭站在城楼上,注视着他们远去,消失在夜色下。私下又是加派人手,抓紧赶赴武胜关,打听水溶的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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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湘莲找到清风寨,已经是两日后。那是双方罢兵的间隙,史鼎这边要抓紧打磨器具,重新清理冲锋的山道。而陈恒这一方,也要对着破损不堪的寨门继续修缮。
在夜色的掩护下,柳湘莲好不容易叫出王二等人,才跟着贾宝玉一同坐着吊篮回到寨楼上。
“怎么样,援军有消息了吗?”王二才见到柳湘莲,就迫不及待的问道。连续坚守数日,山寨里早已是伤兵满营,人困马息。再这样下去,最多一两日,就要无人可守了。
柳湘莲面色一暗,有些不自然的摇摇头。王二见此,也没难为对方。只重重叹口气,说了个陈恒的所在。就让柳湘莲去后头,找大人回禀。
听到柳二郎平安回来,陈恒真是喜出望外的很,忙把他跟贾宝玉一同引进大堂。再听过对方讲述路上的遭遇,直到柳湘莲说完自己与辛素昭的间隙。
陈恒才拍着大腿道:“二郎糊涂啊。”
“大人,我怎么糊涂了?”柳湘莲当下不服,直接辩声道。
“素昭的兵马,是平叛的主力。岂能轻入深山老林。”看柳湘莲还带着怨气,陈恒继续解释道,“边关儿郎多善骑射,让他们在山林里下马打仗。那不是昏头,又是什么?若是辛素昭真要为了救我,率部冒入险地。我势必要埋怨他一辈子……”
合计着,错的那个人还是我不成?被心中敬仰的大人一通说,柳湘莲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见他低下头,陈恒又担心损了柳湘莲的心气,不得不安慰道。
“我知道你心里记挂我,你能回来陪我共生死,已经让我喜不自胜。只是平安州之事,远在你我一人一命之上。此处的安危,更关系到数万里家国百姓的生计。你不要怨恨辛兄,对他的决断,我是很认同的。”
如此一番恰到好处的安慰,才让柳湘莲转忧为喜,忙道:“恨不能跟大人同生共死。”
陈恒点点头,心中又想起辛伯父当年对柳湘莲的看法。没让性情如火的柳二郎去参军,果然辛伯父有识人之明。
“那……那……”柳湘莲看了看自己少了一块的衣袍,面色当下泛起燥红,十分恼怒道,“我……我……”
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再看看那件衣服。陈恒如何想不明白当时的情景,他哭笑不得道:“放心,到时我会为你说和解释。”
柳湘莲这才安下心,偏偏嘴上还逞强道:“他要是像大人一样多解释几句,我必然能想明白。来来去去就是一句:不可妄议,不可妄动。不是糊弄人嘛。”
“行了,行了,你先去休息吧。”陈恒摆摆手,打发走柳湘莲,又把贾宝玉召至面前,寻问他跟云大人会面的经过。
待贾宝玉三言两语说完,陈恒倒是颇为客气道:“此事辛苦你了,若事成,我必然向陛下为你请功。”
贾宝玉还不清楚这句话的份量,他只是略带欣喜的点点头,觉得今时今日的自己,跟昔日确实有几分不同。好似轻飘飘的人生中,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想到自己跟陈恒一同身在险地,后知后觉的贾宝玉,出声问道:“现在山寨情况怎么样,咱们……能守得住吗?”
陈恒难得露出一个笑脸,来到贾宝玉的身边,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不必多想。辛将军此番来的如此迅速,城下之围,不出三日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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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如陈恒所料,柳湘莲走后的第三日。派去武胜关前打探情报的探子,终于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