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在陈恒一日日的苦等下。陈启终于带着顾氏,跟薛蝌、江元白一道上京。能在这个时候见着他们二人,其结果自然不必多说。
“持行,哈哈哈,我们没叫你失望吧。”江元白不改本色,得意时就畅快大笑,失意时就苦中作乐。
薛蝌却止不住冷哼,眉眼四处张望,“这陈府真是了不起。小小一间屋子,竟有四个举人在此。”
“哈哈哈哈,”陈、钱二人给他一句话逗笑,陈恒又领着一帮好友去见过自己爹娘。
一家人久别重逢,顾氏少不了垂泪时刻。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比同龄人老练一些,从未叫她这个娘多操心。
可越是早熟的人,飞的就越早越快。顾氏总觉得自己还未好好陪着儿子,他就已经长成家里的顶梁柱。
陈启的关注点最奇怪,他在新家里转了又转,不住私下打听道:“恒儿,你跟爹说实话。你当官的时候,到底贪了多少银子?”
陈启急得直搓手,“咱们家不比以前了,日子远比一般人家要好得多。你千万不要行将踏错,人生没有回头路、后悔药啊。”
陈恒哭笑不得,只好请来信达一道给老爹解释。陈启这才半信半疑,勉强认下这屋子是陛下赏赐的结果。
家人一到身边,虽在生活上添了些牢骚。可陈恒读书的劲却更足,又有诸位好友在侧作陪,实在快哉。陈恒把这些年的见识、经历,一点都不藏私,全部倾囊详述。即是让自己温故知新,也是集思广益,看看大家有没有新的见解。
几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办,陈启跟顾氏却犯了难。他们对着眼前的晴雯,十分不习惯。
倒不是晴雯使脸色,耍性子。偏偏是晴雯太过用心,事事都想在老爷、夫人前面,才叫陈启、顾氏难办。二老一辈子都是自食其力的实在人,晴雯又拿出伺候贾老夫人跟宝玉的架势。两种生活观念一冲突,不免造成各自的不便。
陈恒得知此事时,还在书房跟好友切磋学问。听完爹娘的意思,他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跟林妹妹,真是好心办错事。陈恒只好又把晴雯喊来,这小姑娘以为自己办错了事,不免面露几分担忧之色。
平心而论,她在陈家过的实在轻松许多。少了怡红院的勾心斗角,更没了袭人的处处针对。
虽然事务多些、劳累些,可架不住自家的少爷是个省心点,既不用夜里服侍,也不用借言语讨欢心。时间越久,她倒是越喜欢陈府的平平淡淡。
“你别担心。”陈恒留意到晴雯的不安,这丫头入府半年多,时至今日才算有些归属感,“我爹娘都是实在人,你把他们当成半个长辈照顾,反而能让他们更轻松些。”
陈恒一指点,晴雯就领会了妙处。她如今的话,比刚入府时要多些,当即怯声道:“少爷,没有这样当奴婢的。每日就端茶倒水,布置一下饭菜,就拿个二两银子。我……”
晴雯初入府时,陈家跟她签的是短契。以三年为期,时间一到,双方再考虑继续雇佣的事情。
这样清净少事的主家,放眼整个京城都是难找。晴雯虽说不出陈府多少好处,可真叫她换个地方,又十分不舍。
“不碍事的。”陈恒摇摇头,安抚道,“你往日做的很好,就还跟之前一样。倘若真没什么事,就把我屋里的书拿出去晒晒。”
“是。”晴雯没法,只好领了命去找信达。马上就要入冬,府里要抓紧时间打扫一番。陈家总共就四五个仆役,事务繁多,大家可不得分好各自差事。
到了陈府,晴雯手底下少了能使唤的小丫头,诸事不免亲力亲为。陈恒钱请她来,自然不可能因为她的美貌,就当成小姐供着。
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听都不要听,该干活就老老实实干活。每日这样的劳作,再想像贾府那样留甲,自然是不可能。
可晴雯每到夜深,自己睡在小屋中,又觉得十分安心。陈恒没把她当个下人看,只当成来府里干活的短工。少了一层套在头上的紧箍咒,谁又愿意继续做五指山下的孙行者。
入冬前,黛玉等陈家都安顿好,才带着礼物上门拜访陈父陈母。二老已经听儿子提过陛下赐婚之意,对黛玉的态度是又爱又敬。
小姑娘嘴甜,言行又是得体的很。顾氏也想不明白,这么好看又出色的官家小姐,怎么就会喜欢上自家的小子。
陈启担心的却多些,他跟自家婆娘一商量,都觉得等陈恒会试结束,就得赶紧回去多置办些聘礼。
顾氏性子直爽,趁着跟黛玉私下独处之际。拉着林家闺女的手道:“我们家没什么规矩,你是个知书达理的人。今后你跟恒儿的事情,都你们自己说了算。”
黛玉不好多说什么,只好替贾敏传达林府请顾氏上门的好意,这算是两家提前打个照面。顾
氏有些紧张,想着前任知府夫人的派头,不免忐忑不安。
好在黛玉回府后,就跟贾敏说了诸多顾氏的好话。听到未来亲家母的话,贾敏亦是不住点头。
“倘若她今后真不愿多管你跟恒儿的事情。他们陈家,倒是个好人家。”贾敏见多了后宅纷争,知道有个省心的婆婆,对黛玉是极好的好事,“你也别担心,她能敬我们家,娘自然也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