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种种,似春梦了无痕。陈恒起床后洗了个澡,更觉精神一振。
林妹妹的及笄已经过完,他剩下的事情,可就只有搬家一件事。陈恒越发清晰的认识到,随着两人逐渐长大,若还是留在林府,他一定没办法集中精力读书。
在林府又多住了几日,林如海才挑中一个日子,允许自己的学生搬家。古人做事,向来喜欢依照老黄历来办。
二月二十四日,收拾妥当的陈恒,便领着信达悄悄搬离林府。林珏对这种事最新鲜好奇,他已经长大些,逐渐认识到大哥和姐姐的猫腻,最近看陈恒的眼光总是莫名的很。
将赶来帮忙的臭小子打发走,陈恒与黛玉道了一声别,就坐上去往新家的马车。柳湘莲跟钱大有早已在此等候多时,马车才刚刚停下,他们就迫不及待的上来搬行李。
“到底是读书人哈,搬个家都这么多书。”柳湘莲为陈恒的东西赞赞称奇。钱大有亦是在旁作笑,“这还算好的,要是那些世代耕读的人家,光书箱就要准备七八个。”
“赶紧帮忙,收拾完东西,我们就去吃饭。”送上门的劳力,还跟他们客气做甚。陈恒叉着腰,不停指挥着钱、柳二人。
如此忙过了半个时辰,陈恒才算在新家安居下来。打扫的问题,林家早已派下人清理过。陈恒所住的院子,是三处院落中最大的一处。里面有主屋两三间,另有三五间厢房,成月牙状围绕庭院而设。
钱大有在空荡的书房内走上一圈,笑道:“持行,你这处还应该挂些墨宝才是。”
“去香山寺门口,找那些摆摊的书生。五钱一副,想买多少就买多少。”柳湘莲大笑,抓紧出馊主意,“你若不好意思讲价,我替你出面,保准说的他们视我为知己,非半卖半送不可。”
陈恒嗤笑一声,忙道:“莫胡闹。”他推开木窗,让早春的凉风吹一吹屋内的飞尘。又把手一伸,引着两位好友,边走边说道,“走,我们先去亭子里喝会茶。”
三人作伴,方至庭院中。沿假山,登半高。心情激动的信达,已经迫不及待的打来井水,替几人烧水煮茶。
此处一坐,可见京师的葱翠远山,亦能听见院墙外的人声涌动。中间有院墙阻隔,让两者只闻彼此的声音。取了‘空山不见人、只闻人语响’之意。
钱大有兴致一来,替陈恒取了此亭的名字。“就叫清浊亭吧。”柳湘莲一听,忙问何意。陈恒接了好友的话,轻笑道:“该是出自‘清斯濯缨,浊斯濯足’之句。”
钱大有点头,接过信达泡好的茶水,高兴道:“持行知我。与闹市取幽静,或随或持,但凭一心。”
“既是如此,那何不改叫清足亭?收放在心,更该看重足下远行之迹。”远处的台阶下,传来一阵笑语。
众人叫好之际,纷纷探头打量。见是做男儿装扮的宝琴,领着小厮、丫鬟步步上来。入了亭台,宝琴抬手对三人作揖,道:“不请自来,还望三位兄长莫怪。”
“不请自来,是自家雅客。一言知我心,更是知音。”陈恒大笑,对着钱柳二人道,“依我看,就叫清足亭吧。我们读书人,既要明理,更要言行合一。此二字,实在深得我心。”
“善。”钱大有默读两遍名字,确实觉得立意更高远一些,忍不住赞道,“不愧是薛山鸟的妹妹。一出声,就是不同凡响。”
“哈哈哈,这薛山鸟是何意?”陈恒对这个叫法很是好奇。钱大有忙解释道,“伱离扬日久不知道,薛蝌老弟现在在扬州画坛有好大的名声。一手山鸟之画,几乎可称翘楚。”
陈恒听的喜不自胜,没想到好友已经闯下如此大的名头。他又问:“那江兄呢?”
“他啊。”钱大有露出捉弄的笑容,“世人尚只知他是薛兄的好友。不过他自己倒是不在乎,逢人就说,我不仅认识薛兄,更是陈解元的同窗好友呢。”
“哈哈哈哈。”陈恒拍掌大笑,不再多言。只和诸位好友满饮一杯茶,继续聊着各处闲事。
期间,薛宝琴拿出几副薛蝌送与陈恒的画作,以作乔迁之喜。陈恒一展画轴,见是一个青衣少年郎,从看榜的书生中走过。周边有翠翠竹影,有书院的学舍课堂。
陈恒一见,就想起早年自己在书院的时光。薛蝌此画,应是作于书院月考后,众人看榜之时。此情此景,真叫人怀念往日光阴。
“画工精湛,其形俱妙,神态自足。假以时日,这薛蝌说不好要名满天下了。”柳湘莲赏画的眼力,是家中一日日教出来的,看完也是感叹道,“突然觉得这辈子,没去个书院好好读书,真是懊悔的很。”
“你是揽三山游五岳的豪客,望尽天下美景,我们亦是羡慕你呢。”陈恒安抚着,柳湘莲闻言,立马笑出声。人各有命,如此过一辈子,自己也未必就不甘心。
宝琴替陈恒望了一眼家中情况,把话题引到别处,“大哥不准备招些小厮、丫鬟吗?”
一家之主忙摇起头,轻松道:“一介白身,远未到可以享乐之时。”
宝琴点点头,心中记下此事,不
复多言。柳湘莲却道:“家中人多了,未免不自在。要我说,就你我几个足够。要有什么不开眼的小毛贼上门,我三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