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这个时候自己在面上僵着越久,他们的攻讦就会越猛烈。
固然李贽和林如海会一直替他顶着,有这么几座靠山在,陈恒大可安心做事当差。可有些事,并不能只想着自己,只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
李贽的面前,日日收到问罪的折子。说不准那一条,就留在他的心里。说不准那一条假消息,就在多年后被拿出来。
这就是跟男女爱慕之情差不多,要是有旁人天天在一人耳边说另一人的坏话。时间越久,影响就越坏。人最怕的不是证据确凿,而是无端联想。猜疑本身,就是最大的恶意。
与其让自己成为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陈恒觉得,自己还是在李贽心中留个识大体的形象更佳。
再说自己一退,新党就少了一个被人攻讦的点。自己一退,李贽才会更记住自己的功劳。自己一退,旧党才会越加得意张狂。而人只有在得意时,才会开始犯错。
林如海总算是欣慰点头,恒儿能这般想,就代表他这两年的官场历事,没有虚度光阴。林如海又道:“如今离会试也就一年之期,现在退下来,你刚好能安心全力准备。”
“其他的事情,你都不用担心太多。你这一走,陛下才能记住你的才干,才更能显出你的不同。你今日失去的东西,会试结束后,陛下一定会加倍补偿你。”
林如海的一番话,完全是出于自己对李贽的了解。人在官场,别怕受委屈。委屈不可怕,可怕的是没人知道你受委屈。更怕知道你受委屈的人,只是个不值一提的人物。
陈恒没想的如此透彻,他只是觉得有林如海跟李贽在。自己只要考中进士,谋个合适的职位,还算不上多麻烦。他并非什么圣人,正是有了这份底气,才能做到进退自如。
师生二人,在此事上达成一致。当晚,陈恒回去就开始准备请辞的事情。
翌日,陈恒才上朝,请辞的折子就被人递到李贽的御前。后者当即不允,甚至对陈恒加以驳斥。责怪这小子经不住事,被小小一点风浪吓住。
陈恒更是哭笑不得,又是连着三天上了三次折子。最后还是林如海出面,说学生要安心准备会试,李贽这才点头同意,只在当日将陈恒召至临敬殿内,开口
陈恒一听,就知道自己跟老师的这步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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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兄长老是跟爹爹躲在书房里说话,虽不知两人谋划着什么。林黛玉隐隐还是觉得马上会有大事发生。
今日陈恒赶着出门上朝时,黛玉见其神色远比往日要轻松、随意,更是坐立难安。她本就记挂着兄长,尽管父兄二人都有意对她瞒住外头的坏消息。可黛玉又不是没有朋友故交,只要出门去找一找韦琦君姐姐,什么事都会一清二楚。
呵,杜云京真是个大嘴巴。他因为陈恒的遭遇,在家里就没少抱怨过顾党的飞扬跋扈。有了这条线报,黛玉虽不能知道事件全貌,可靠着自己的聪慧才智,亦能猜中个七七八八。
时过午后,黛玉正在弟弟房里,教导林珏读书。突然听到外头传来消息说兄长回来了。她心中一慌,连披风都顾不得穿,直接起身就朝前头跑去。
一路走过白雪皑皑的游廊、庭院。在冬风吹过的勾角处,隐约能听到陈恒跟信达的说话声。林黛玉又是加快几步,冲过拐角。就见到一身青衣的陈恒,亦为她的出现惊讶。
“妹妹?!”陈恒上下看了林黛玉一眼,已经皱眉道,“天气这般冷,怎么连衣服都不好好穿就出门。”
“兄长……”林黛玉有些欲言又止,她注意到陈恒的穿着、打扮。每日下朝回来,兄长必然是官袍加身,满脸疲倦。
像今日这般,身着青衣的轻松洒脱,也就在休沐时能见着一两次。林黛玉已经猜到兄长今日的情况,当即眼睛微红道:“兄长回来这么早,一定是累了吧。你快去屋里歇歇,妹妹给你留了些点心,我这就去拿来……”
眼见面前的佳人要转身跑,陈恒岂能让她如意,直接上前握住林黛玉的小手。笑道:“吃的东西不急,你先跟我回屋,等我把这事慢慢跟你说清楚。”
说完,陈恒也不顾四周来往的下人,直接牵着从眼红变成脸红的黛玉,又领着信达、紫鹃回了屋。
他们两人才在屋内坐下,林黛玉已经吞吞吐吐道:“兄……兄长……,你……说吧!”
她们两人私底下虽常有亲昵之举,可像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牵手走过。对林黛玉来说,实在过于刺激。她只觉脑中昏沉沉的一片,压根顾不上刚刚的担心。
陈恒见她模样着实好玩,实在停不下逗趣的心情,轻笑道:“妹妹,想听我说什么?”
这哪是正经人该说的话啊,兄长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林妹妹的样子实在是有意思,一张脸红了又红,偏偏一对秀眉,强撑着要皱在一起。她脆着声,结巴道:“你……你要是不想说,那我就不听了。”
“哈哈哈哈哈。”陈恒实在克制不住,愉悦的大笑后,才起身赔罪道,“妹妹莫急,且听为兄慢慢给你说。”
等到兄长讲完前后事,以及他跟爹爹的盘算。林黛玉才安下心,眨眼道:“这么说,兄长终于不用早起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