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来到棋盘街上。
这是京师数一数二的闹市,因为四周都是朝廷衙门,深受小商小贩的喜爱。二人寻了个小食铺子,一边坐下闲聊,一边打量着往来的百姓。
他们都有主政一方的经历,对这种市井气最觉得亲切。韦应宏时不时挑着几个话题,跟林如海聊的也算愉快。只是后者见好友迟迟不点明来意,终于还是憋不住问:“韦兄,你就直说吧。”
“啊?说什么。”韦应宏眨眨眼,他的长相不如林如海清秀,是那种方脸特有的威严,这副装傻充愣的懵态,只让林如海嗤之以鼻。左都御史索性直言道:“你今日将我留了又留,是不是因为恒儿?”
“哈哈哈。”一被拆穿底细,韦应宏忙尬笑一声,反厚着脸皮称赞道,“人生能得如海这么一个知己,此生何求啊。”还不等林如海说话,韦应宏假装愁眉苦脸道,“哎,如海,我也不瞒你。你是知道的,我有个孙女。跟你家丫头正是极好的手帕交……”
林如海点点头,韦姝嘛,这孩子他也是知道。性子活泼大方,举止得体有教养。贾敏对她也是多有称赞。
“她现在年纪大了,眼看就要十八。我跟你嫂子,到现在还为她的终身大事头疼。”韦应宏说着自己的难处,什么要不是韦琦君辈分在前,韦姝嫁给杜云京最合适等等唠叨。
说到口舌渐干,韦应宏才抽空喝上一杯茶,顺便偷偷打量林如海的神色。见其还是八风不动,一副自己也无可奈何的表情。韦应宏也是奇了怪了,问道:“如海,这事真得靠你帮我。”
“啊?!”林如海故意张开嘴,学着对方先前的装傻劲。
不是,你们林家人都这么小心眼的吗?韦应宏吃了个瘪,干脆开诚布公道:“持行是你的学生,他家长辈不在京师,你不如帮我问问他的想法。他若是有意,改明儿,你带他来我府上做客一番。让他跟姝儿悄悄打个照面,彼此相看一番。”
他就是用这个办法,捆下一个杜云京来。
林如海越听越想笑,又故意捉弄道:“重阳佳节,我们俩家才走动过。这次要用什么理由什么好?”
韦应宏瞪了好友一眼,忙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俩家是通家之好。你上门还用什么理由,依我看,直接就说来我家赏菊好了。”
“嗯嗯。”林如海不住点着头,亦是认同道,“上门赏菊到行。只是恒儿这事,韦兄,我这个老师的,也是没办法啊。”
“为何这么说?”韦应宏十分好奇,挽起袖子,抱胸问道,“莫非这小子还没动男女之情?”
他也是从男孩成长为男人的。知道十几岁的少年,最是飞扬跳脱。说他们只顾玩,都是好听的话。不如说花花世界,渐欲迷人眼。陈恒这个年纪,一时不知道娶媳妇的好处,韦应宏也不会觉得意外。
“哈哈哈。”林如海终于憋不住,发出畅快的笑声,抬起手拍在韦应宏的肩头,道,“韦兄可曾听过一句话?”
“什么?”韦应宏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君子不夺人所好。”林如海得意的挤着眉眼,“恒儿这孩子,我也是早就相中了。”
“好你个林如海。”韦应宏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件与虎谋皮的傻事情。他哭笑不得的神色僵在脸上,思来想去,也怪自己没考虑周全。他家有个待嫁的韦姝,林家不也有个适龄的女儿嘛。
他摇摇头,无奈中带着几分无语道:“早知如此,就不来跟你说了,我自己先私下办了才好。”
林如海眯了眯眼睛,神色更加得意。早在恒儿上京前,我就防着你呢,不然你以为为何恒儿去你家去的这么少。
韦应宏也不傻,无可奈何的喝过一盏茶,又瞧着对方的姿态,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跟持行说过,让他少来我家转悠?”
“我这不是怕他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嘛。”
“哼,明明是你自己心眼脏。既然早早扎好了篱笆桩,为何一点风声都不肯透露出来。”韦应宏也是服了这个好友。眼力毒也是真的毒。在扬州时,持行连秀才都不是吧,怎么就入了你林如海的法眼,早早把这苗子收在帐下。
这点,倒是韦应宏想差了。林如海收陈恒为学生时,真没这个想法。只能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顺水推舟罢了。
“韦兄不用急,天下俊才多的是。我就相中恒儿一个,其他的都留给你。”
“那我拿他们跟你换。”韦应宏是老丈人看新姑爷,越想越觉得陈恒好。眼看要失之交臂,更是懊恼的很。就该在林如海赴京前,把陈恒捆住速速成婚才是。
林如海都懒得搭理韦应宏的抱怨,直接起身离开。
开什么玩笑,自己辛苦养大的小猪仔。眼看要进自家白菜地了,还能给人白捡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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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回到家中,人还没坐稳,就撞上贾敏来书房找自己。夫人一说今日韦家嫂嫂上门做客,席间,说的问的全是陈恒。林如海更是大笑,也把韦应宏来堵自己的事情一说。
两口子凑在一起,半是摇头半是感叹,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恒儿还未考中进士,就已经如此。真要到了以后,那还了得?
“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