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难怪户部的温大人最近常跟朕抱怨,说朕让一个该在户部的俊才,跑到兵部去了。”
沙相一听,虽跟陈恒没打过照面,脸上亦是有光。嘴上倒是谦虚着:“户部才俊甚多,让臣一个也无妨,陛下不必理会温大人的抱怨。”
李贽笑了一下,没再多表态,在心中思考着赏赐姚、陈二人什么好。陈恒见没自己的事情,又赶紧退到姚自然身边,听着几个大臣说事。他们正谈着,外头忽然有人来报,内阁首辅顾载庸、吏部尚书颜虎前来见驾。
这俩是朝中文官的一二号头头,其中吏部尚书更在次辅之上。听到他们来,李贽也是沉下脸,出声应允。
领头的顾载庸一进来,除了李贽外,其他的官员都是起身行礼。等到吏部尚书颜虎走过,只有陈恒跟姚郎中,又俯身道了一声:“大冢宰。”
其实叫天官也可以,吏部掌管着全国三品以下的文官任免。武将见到兵部是什么模样,文臣见到吏部也是什么模样。
颜虎的年纪跟裴怀贞差不多,发须皆白,只精气神比起裴师要好太多。听到两个小官的声音,斜了一眼姚、陈二人,也没搭理。
他跟着顾载庸给陛下见过礼,李贽再不喜欢他们,也得给他们应有的体面。到此,场内能坐的人,就变成顾载庸一人独坐。
因颜虎站在一旁,其他尚书和左都御史也只好站着。这气氛一看就不对劲,姚自然也是觉得老怪物们又要打架,频频给陈恒使眼色,让他想个办法脱身。
他们一个五品,一个八品。杵在这里看大人物打嘴仗,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陈恒哪里会看不明白,别说是姚自然,就是太子李贤的神色,也有些不对劲。
最后还是礼部的韦应宏给他们解了围,说着他们要商议国家大事,让两个小官速回自己部里办公。
这话,礼部来说最合适不过。李贽也是点头,姚、陈这才得令慌忙退出。
两人走出临敬殿,都是觉得如释重负。顾、颜二人的气势太足,又是文臣领袖。跟这样的人站在一处,光是想着压力都大。
他们相视一笑,就要相约回部内。陈恒却没注意到,廊上的一个房间,正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待出了宫门,回到兵部。今日只有几个倒霉蛋在部内坐牢,大多数人都是休息的。万恶的调休啊,古以有之。平日交好的几人都不在,剩下的同僚一听陈恒是面圣回来,都十分惊讶。知道是姚自然推了他一把,语气更加微妙起来。
这事,没办法说。陈恒只好定着心神,回到自己位置上。他的座位靠窗,一打开,就能看到通往翰林院的走道。此时外头,是刚刚通过朝考的新科进士,往翰林院报道。今日六部休沐,道上没了来来往往的人,新翰林们确实好认。
朝考是给二甲三甲的进士准备的考试,择优录取进翰林院。也就是世人俗称的‘点翰林’。朝考成绩不佳的进士,也别担心太多,天下好的州县,都能挑一挑。
不过能留在翰林院,当然是最好的事情。陈恒稍作片刻,就见到过去的翰林中,有张熟悉的脸。对方正跟新进同僚聊天,没注意到陈恒的打量。还是后者出声后,此人才发现陈恒。
“陈兄。”
“杜兄。”
陈恒赶紧走出衙房,一脸高兴的拉着杜云京,“听说你朝考成绩不错,我就估摸着最近能看到你。好在没错过,哈哈哈哈。”
他乡遇故知,最是一件好事。杜云京又是春风得意时,见的陈恒也是高兴的很。两人拉着手,站在路道上闲聊几句,又交换了住址,相约下次休沐一起出来喝茶。
临别时,杜云京跟陈恒打听起崔游道的消息。后者也是摇头,他来京师就一直在忙,崔游道又是在翰林院。两部虽然近,可下衙的时间不同,能碰到的机会实在不多。
“好,陈兄,下次再详聊。”
杜云京被同僚一再催促,忙请辞道。
“嗯。”陈恒亦是点头,很为乡人的高中欣喜。
偏偏他在转身离去时,听到那边的新晋翰林对杜云京道:“杜兄,你跟一个绿袍小官说这么多干什么。误了衙门点卯,实在不美。”
因他们越走越远,陈恒听不得杜云京的回话。不过他也没多在意,新晋翰林嘛,眼界高些确实正常。
好不容易熬到下衙,陈恒才回到扬州会馆,就见到愁眉苦脸的信达站在外头。对方这模样,实在少见。陈恒不禁问:“出啥事了?”
“二哥,你的行李都让林家管事搬走了。”信达叹气道,“我不好去衙门找你,更是劝阻不下他们。”
陈恒也是傻眼,这叫什么事。早上出门还好好的,怎么一回来老巢就让人端了呢。他这边正想着如何是好,街上徐徐赶来一辆马车,林家管事放下缰绳,对着陈恒道:“少爷,夫人知道你放衙,让你赶紧回家吃饭。”
得,长者命,不敢辞。陈恒只好领着信达上车,被林管事一路送回府。
林家的宅子在内城,虽不是四王八公所在的核心地段。可左右邻舍都是朝中文臣,是故也取了长安用过的坊名———崇仁。
等马车停在一座三进的宅子前,陈恒下了车就开始惊叹,林家的家底也是不菲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