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大孙子又要离家远行,昨日还被圣旨冲昏头的陈家人,无不感伤动容,面露戚戚。
每个阶段、位置,能动用的关系和资源都有不同。在扬州,能影响的只有扬州百姓和江南等地。可到了京师,作为大雍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只要有一点变化,必然会被天下州府效仿。以此带来的隐形收入,才是在京师推行车行的目的。
“恒儿。”
突然得到皓命的周氏、顾氏,都是晕乎乎的状态。在家人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婆媳俩互相对视一眼,周氏才道:“我们……我们……还没谢皇上呢。”
陈恒没想到连行人司司正也来了,看对方不在场,心中猜测对方应该在府衙宣旨。他没有猜错,自家这头才结束,府衙那头的圣旨还在宣读。
“早去早回。”
晋王是李贤成为太子前的封号,当时的府邸,在李贤搬入东宫后,一直留作宫外别院。
虽只是不入流的八、九品,可有了这两个出身,以后奶奶和娘见到县官、州官,也可以讨一个位置坐,直接成为座上宾。
陈恒也是俗人,见到通体白亮,神俊不凡的白马。心中的离别愁意也被微微吹散。他跟辛素昭学过骑马,对马也不陌生。当即踩镫翻身,一跃而上。
转眼就是十月初八,一路劳累的陈恒终于带着信达、柳湘莲抵京。才下码头,一行人就被宫里赶来的禁卫请到宫门口。
林如海看着即将远行的晚辈,叮嘱道:“去了京师,别忘记去韦兄家拜访。”
裴怀贞自己写过的圣旨都不在少数,对此事只当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又对着弟子道:“此去京师,怕是一时半会脱不了身。”
陈恒点头,这即是林如海的官场人脉,也是因为陈恒跟韦应宏有府试的交情在。上门拜访,称不上失礼。林如海想了想,又担心道:“也不用天天去,有事的时候,去问问就行了。”
书院中有给诸位举人科普过为官礼仪,陈恒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大雍朝算是预备役官员,可以见圣旨而不跪。只一弹袖,躬身行礼道:“草民陈恒,恭请圣安。”
京师的风土人情,比起自由散漫的扬州又有不同。这生意不是不能做,只是仓促之下,能赚的钱,必然不如扬州来的多,来的快。
“请夫子赐教。”陈恒站直身,看着裴怀贞打起精神,沉声道:“为官之道,有好有坏,有高有低。但说来说去,你都要记住,为民做主的道理。清官也好,贪官也罢。古来权臣几凡,谁把百姓真正放在心里,百姓就把他放在心里,青史就把他的名字写在册上。”
“大哥,记得给我带东西。”
“……特赐陈周氏八品孺人、陈顾氏九品孺人……”
“宣。”
两声长音过后,一个绯衣内宦从内走出,接过领路的责任,才带着陈恒走入殿中。
随着官船慢慢驶入河道,码头上挥手的人影越来越小。扬州终于要送走它最爱的孩子,此时风也温柔,唯有日光轻轻漫漫,叫人沉醉。
先是散散聊着陈家的家事,此事李贽虽然一清二楚,可听当事人说来,也是一番乐趣。待闲话聊的差不多,性子急的李贽,就直奔自己的主题。
他不再犹豫,一转身,朝着林宠大步走去。待行到队列中,林宠却命人牵出一匹白马,对着陈恒笑道:“陛下说,千里马当骑千里驹。解元公,这是宫中御马,脾气温顺,你若是不会骑,只管让马夫牵着走就是。”
“夫子,弟子在。”
不等陈恒说话,李贽跟李贤已经一起看向他,后者这才缩了缩脖子,又朝旁躲了几步。这模样,也是有趣。
因陈恒还未正经出仕,李贽的这道圣旨也就直奔主题。开篇就讲了自己知道陈恒这个孩子,是个爱学习品行好,对家人孝顺的孩子。读书时,更帮着扬州知府解决过不少难题。这一切,一定是他们家中长辈教导有功,朕甚欣慰,也希望尽早在京师看到这个孩子。
“多谢多谢。”
“拜见太子殿下。”陈恒又是行礼,算是认识大雍的二号人物。
“恒儿。”
陈恒这么一讲,李贽就听懂了,他又问:“那可在何处?”
都是邻里街坊,除了面带微笑和羡慕外。众人还是非常给陈解元面子,相互朝两边退去,从中挤出一条直通陈家的小路。
“宣————”
不长的圣旨,随着林宠昂扬顿挫的声调,说完最后一个尾音方才结束。陈恒当即朗声作答:“草民陈恒领旨谢恩。”
陈恒这次微微抬头,就见到御座上,坐着一位年近五十的男人,长着一张国字脸,狮鼻鹰目,眉宇飞扬。
清岳还未把门关上,陈恒担心母亲说错话,连忙安慰道:“想来是陛下觉得孩子这个人新奇,估计见个面就回来。到时候还能跟你们一起过年呢。”
老大哥听着声音不对劲,忙回头一看,立马惊呼道:“哎呀妈,是解元公。”
李俊在旁已经动起脑筋,这读书人说起话来,就是喜欢弯弯绕绕哈。什么叫可,也不可。行不行,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君臣两人,都是第一次对视。一个欣赏对方风华正茂,风度翩翩。一个惊讶对方的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