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科举延续至今,能出又没出过、还有难度、深度的题目,前人早已用尽。真当历朝历代的一票子猛男,是吃干饭的?
陈恒跟随其他考生离开贡院,出了门就见到信达撑伞等在外面。心中不禁纳闷:这小子不会一直等在这吧,不是叫他回家里等吗?
“二哥,二哥!”见到陈恒出来,信达很是高兴的跑上来,先接过哥哥手中的油纸袋,又把伞往陈恒头上一罩,两兄弟相拥着走入雨中。
覆场,则考策问两道,论两道,算题一篇。
他们跟着差役的屁股后面慢慢走来,这头陈家的人也忙的慌乱。没办法,老陈家几辈子加一起,也没有这种阵仗啊。让他们种地,个个都是能手。可轮到这些世俗之礼,大家都是喜中带愁。
“你也给自己打点,衣服都湿了。”
等差役扛着题牌走到陈恒身边时,他探头从雨中快速将题目抄录在纸上。先是四书的两道题:
其一:争党。
说话的人,颇为坏心眼的补充道,“也许是他们书院的夫子,想着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故把两人分开,各取头名。也算是技压群雄了。”
“可我是副榜第一啊。”这人哭丧着脸。
其三:是道帖诗题,名为‘无情一饷敛斜阳’。
“没中。”这人摇摇头。
爹,那也是我儿子。陈启翻了个白眼,好在没让陈丐山发现。他回屋略作收拾,也得起身往店铺赶去。叫陈启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等消息,这不是逼死人嘛。
他们书院的夫子,教法比较寻常。这个关键时刻,只要求参考的学子不要冒然行事,确保万无一失。
范成大的生平,倒不用多说。他的诗风有白居易之气,可惜宋朝的文人墨客如过江之鲫。除了苏东坡独占诗词八斗外,剩下的人共分二斗,又有多少能留给范成大。
叶广潮不属于乐仪书院,当即摇头。答道:“报上不是说,只是不拘用符号,全以内容做高下嘛。既然新旧二法都可以,我还是遵循旧例吧。”
一字一句,秉承着一颗本心着墨。笔锋飘舞,游龙走蛇之际,少年的文章也在风雨交加中完成。外头偶有电弧划过,照亮灰蒙蒙的天色,一时雷声大作,震人心魂。
陈恒沉思片刻,将原文在心中默读一遍。王先明教他四书时,曾说《孟子》就像涓涓流动的溪水,沿着《论语》的高山往下流淌。
陈恒敛下嘴角的笑意,将范成大的原诗在心中过一遍,就开始思考写荷花的诗词。他在诗词上的造诣,是下过很大的苦功夫。可也没有苏东坡那样冠绝天下的把握,一字一句皆要琢磨一二。
一阵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后。带头的差役大哥,高声贺道:“恭喜陈公子院试榜上有名,高中案首,督学大人赐廪生。”
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二题,就有意思了。第一题考的是君子之德风,第二题考的就是君子之志向。
…………
好家伙,陈清岳当即傻了眼。
回到家后,因为覆场是在两日后,陈家人不得不又开始憋屈忍耐。他们想问陈恒考的怎么样,又怕给孩子增加压力。
“谢谢,谢谢大家。”陈丐山朝着道贺的人群不住还礼,直到众声停下,陈恒才跃步而出,从差役手中接过喜报。
院试较之前两试,重要性已经不同。宽衣解发,都是在所难免。严格的搜查工作做完,五人拿着自己的号牌,各自往号房寻去。
院考不像县试、府试那般繁琐,只考两场——分为正场、覆场。每场考一天,以日落为准。交卷时,收卷官会依次在卷面记上序号,从前往后放。若是两人文章水平相当,则取用序号靠前者,这也是院试‘争头卷’的由来。
最是晚来清绝池,水光月色竟相青。
陈寅的话,跟陈启一样,能少则少。见此,就回道:“二哥,我一直用功的很。”
好在,提前收到报信的胡源,带着胡祥恒赶来帮忙。他们两家如今已经交换过文书,婚期也订下来,几乎可以对外宣称为一家人。
信达呆了呆,半响才明白哥哥开的玩笑。他把手搭在陈恒的后背,当即高兴道:“二哥,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你疯啦?也不打听打听他是谁。崔游道知道不,就是今年殿试考中二榜十一名的那个,他府试时还被陈郎压了一头,屈居第二呢。”
“有劳差役大哥了。”他朝着冒雨赶来的差役行礼。
可他们看完之后,一个个久久不言。半响,才说道:“无可奈何花落去,无可奈何啊。”
…………
…………
这第五人,是陈恒的熟人。算是他的泰兴县老乡,曾在流民营地有过一面之缘的叶广潮。
有胡源在,陈家里面的局势,立马变得有条不紊起来。等到差役一行赶到时,敞开的陈家大门,早就摆好茶水瓜果等物迎客。
他们两人都有在王先明门下治学的经历,叶广潮在扬州城里熟人不多。刚巧陈恒里面缺了一人,就把他拉来一起。
薛蝌跟江元白在榜前手舞足蹈不提,超常发挥的钱大有,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名次。还动手用力揉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