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开销,总不能都让家里出吧。虽然陈恒体瘦力微,但扬州嘛,法子总比困难多。
心中已有计较的陈恒迈步走过三元坊,直奔城东书楼。今日掌柜不在,看堂的是小二胡源。陈恒跟他打过几次照面,彼此都算熟人。
胡源是掌柜的亲戚,年龄不大,才十三岁。为人十分老实热情,一见到陈恒,就招呼道:“小郎君来了啊,又要买笔墨纸砚吗?”
陈恒乖巧点头,笑道:“是啊,胡大哥。我之前买的纸,再给我准备三十张。毛笔再给我拿三支……”
胡源在一旁默默听完,立马转身去备货,只在挑毛笔的时候问了一句,“要好的,还是一般的?”
“一般的就成。”
陈恒应了一声,又转身在书架上找书。没费什么功夫,他就在书架上看到《大雍律详解》《大雍律注疏》以及《各地县案编》。
他将三本书拿下来一一比较,最后还是挑中《各地县案编》,这种结合案例的讲解,他学起来更轻松些。
拿着这本书走到前头,胡源已经帮他准备好东西。陈恒递上书籍,核算一下总价,又花去二两半。
“胡大哥,我上次跟你讲的事情,你还有印象不?”陈恒付过钱后,趁着店内不是很忙赶紧问道。
“记得啊。”胡源点点头,“你那天走后,我晚上就跟二伯提了。不过小郎君,你是知道的,想做这个得先看看你的字。你这次带字帖了吗?”
“带了带了。”陈恒赶忙从袖中拿出提前写好的字帖,胡源看过之后也觉得字迹十分端正清楚,就说道,“小郎君,你这个字可以直接抄《三字经》《千字文》。”
这两本,天下不管那个书楼都是不愁卖的情况。
陈恒一听,心中稍定。两人商谈一番抄书的价格,最后以五百文一本的价格谈成。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有了这个进项。陈恒总算是安心些,心情颇为愉悦的拿上东西就回书院。
回到寝屋时,薛蝌已经睡醒,正在梳洗穿衣。见到是陈恒,薛蝌关切的问道:“在外面吃了吗?”
两人同窗有半个月,哪怕之前陈恒对薛家的人稍有芥蒂,也偶尔会被薛蝌的真诚所打动。
这个出生名门的少爷,除了在吃饭的时候挑一些,其他时候都没有出格之举。为人又甚是宽厚,常能维护住别人的面子。
让跟他日渐熟悉起来的陈恒也不禁奇怪,同样都姓薛,怎么一个就长成薛蟠那样,一个就成了薛蝌这样的。
“暂时不饿。”陈恒无奈抬手指指手中的纸张,“在书楼里接了个抄书的活,一会忙完再吃吧。”
“这可是个费劲的活,要不我帮你想想办法?”薛蝌系好腰带,拿着折扇走到陈恒身侧,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就当练字嘛。”陈恒摇摇头,委婉的谢绝薛蝌的好意。
薛蝌一脸严肃的点头,在陈恒迷糊之际,他又道:“要是将来以书著名,切不要忘了我们的同窗苦读之谊。”
陈恒瞧着他作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只好点头应道:“最多写上“赠金陵薛郎”,该花的钱,一个子都别想少。”
“承情了,陈羲之。”薛蝌笑着拱拱手,又摇起折扇出门离去。
陈恒刚好趁着屋里没人,抓紧抄写《三字经》,也不知过了多久,等他抄的头昏眼花时,一袋凉面凭空出现在眼前。
陈恒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不知何时回来的薛蝌。
少年站在原地,自顾自摇着扇子,“你说天下事就这般巧,路上看到一个花容月貌的姑娘,哭着说卖不完面就不能回家。我一想屋里还饿着一个,就当做做两头好事。顺道买来,既能让姑娘回家去,也免了你出门一趟的辛苦。”
陈恒笑了笑,感谢道:“承情了,陶朱公。”
“好说好说,五文钱还是要给的。”
“不是说要做好事吗?”
相识半月,陈恒多少也了解对方的脾气。顺势接过话题,开起玩笑。
“好事要做,钱也不能少啊。”
“那不行,好处都让伱占了,你现在就拉我去找那个花容月貌的姑娘。我得告诉他,吃面的人是我才行。”
“莫急莫急,我帮你看过了,那姑娘绝非你的良配,你还是继续抄书吧,陈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