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眼中只有娘家的亲戚,整日守着院子,以为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就天下太平。一心巴结京城的权贵,连朝廷大势都看不明白,不是取死之道,又是什么。”
见到儿子陷入沉默,薛瑱又继续说道:“你自己想想,我们祖上是怎么发的家。”
“祖父当了紫薇舍人,深受太上皇恩宠,靠给宫中采买起家。”
“那如今太上皇在何处?”
“在……宁寿宫颐养天年。”到底是干的皇差,小小的薛蝌连这些也知道。
“自陛下登基,我们薛家已有十年,没进去过宫中了吧。”薛瑱眯起眼睛,语气幽幽道。
“可是……陛下对我们生了间隙。”薛蝌打了个颤,突然觉得被巨大的恐惧遮住身心。
“为何连你都能想明白的道理,她们看不明白呢。”薛瑱一脸的嘲讽,又摇头叹道,“难道真是富贵迷人眼?财迷昏心窍吗?”
“可是贾家大姐姐,不是已经入宫了吗?爹,咱们上次在宫门外,管事的公公还说大姐姐很受陛下喜欢呢。”薛蝌不无希冀的说道,他从小就很崇拜薛瑱,也相信对方的判断。但事关家族,也不得不起疑。
“这是陛下给的第二次机会。”薛瑱笑了笑,语气却十分萧索,“第一次是陛下刚刚登基时,让自己选中的探花郎迎娶贾府长女。何况,那是陛下给贾家的机会。跟我们薛家有什么关系。我们薛家的存亡,陛下怕是懒得花时间考虑我们哟。”
话说到最后,薛瑱自己都不知道,他的面色有多难看。薛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那爹爹为何从不将这些事,说给伯母听呢?”
话都说到这份上,见儿子还是没开窍,薛瑱也是急了,道:“你個棒槌,你来告诉爹,你伯母姓王还是姓薛?她心里要真装着薛家,能拿着我们家的银子去给她兄弟铺路吗?”
见到薛瑱开骂,薛蝌连忙站立一旁,做垂听状。
“蝌儿,爹平日教你的仁义礼智信,是做人的根本。若是没有这些根,你连自家大门都出不去,谁都瞧不上你。可你要只知道将它们奉为圭臬,那也是蠢不可及。做人要学会审时度势,要会变通。不可拘泥于死板的道理。因地制宜的道理,你可晓得……”
“我……我……儿子明白了。”薛蝌不甘的低下头,他希望一切都只是爹的猜测,可又觉得爹分析的鞭辟入里,让他不得不信服。
“现在你知道,为何爹从你小时候,就带着一家人游历天下了吧。其一是你伯母容不下我们,担心我们家夺权,只有离得远了,她才能放心当家。其二才是开阔你的眼界,不再困于一家一宅的争斗中。”
薛瑱语重心长的教导,心中又不禁宽慰自己,不急不急,孩子毕竟还小,自己又是壮年,起码能护着儿女将来成家立业。只是自己终有老的一天,现在不教会薛蝌,等自己老了,他以后要怎么护着宝琴,当起这个家。
“那这何掌柜……”
“救呗,毕竟你伯母才是我们薛家的主母。”薛瑱挑挑眉,语气颇为嘲讽。
薛蝌闻言沉默,今日听到的东西,对他实在过于头疼。一边是平日敬重的伯母,一边是做着混账事的何掌柜。两个小人在他脑中打成一锅粥,一个喊打喊杀,一个说要息事宁人。
两个小人,一直闹到半夜,弄得薛蝌今晚连觉都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