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婴一路走出来,满腹委屈已经积压了不少,心里难免有些酸酸的,莫名地感觉很难过。
温昱说喜欢他,他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不过是一时兴起,他俩都是男的,温昱偶尔发发疯倒没什么。
被吻的时候他其实也多大感觉,反正温昱又不是姑娘,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
倒是温昱说的那些伤人的话,还是会让他难受一阵。
他出来时,不经意间抬起头,就瞥见了夜幕里那团明月,一时被干净剔透的圆盘吸引了目光,情不自禁地驻足观看。
他想,往后温昱的死活就算跟他有关,也只剩下恩情了。
他心事重重,倒没想到院外会有人,也就没想到收敛情绪,于是他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就给人看见了。
被人看见其实也没什么,关键那人竟然是任清冉!谢子婴起先还以为他要在孔名待很久来着!
还好他站得远,应该看不清,可能也听不到他们方才发生了什么,谢子婴还是很不好意思,想找个洞钻进去。
唇角又泛起一股子腥咸,还残留有酒香,谢子婴更烦躁了,慌忙地抬起衣袖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向任清冉。
任清冉虽感到震惊,但没问什么,只冲他微微一笑。
谢子婴无奈地冲任清冉弯了弯眼角,行了个晚辈礼后,没话找话道:“叔父,您怎么回来了,孔铭那边还好吧?”
任清冉点头道:“听思齐说你带了客人来,就想来见见,若是不方便的话就罢了。”
这种对话若在平时,谢子婴出于礼貌只能说“方便”,但现在可不行了,他刚跟温昱闹翻,怎么还有回去的道理?
好在听任清冉的口气,也有给谢子婴台阶下的意思,谢子婴连忙道:“叔父,对不起,他应该住这一晚上就会走的。”
任清冉道:“既然是你的朋友,想住多久都可以,无须过问我。”
谢子婴只好道:“多谢叔父。”
一时间两人又没话说了,谢子婴只好转移话题道:“对了叔父,您府上有没有酒?”
口中残留的酒香久久不散,烦死了,他得找点酒把那个味道压下去。
任清冉将谢子婴领到了一座湖心亭,又顺便给他打了盆水,一路都没有提及谢子婴那别扭的动作。
谢子婴默默地看他将步帕放进水中浸湿,稍微拧干了一点后,回身折叠好递给他。
谢子婴心想他定是脸红了,否则怎么从脖颈处蔓延到脸颊在发烫,像是被人看破那点苟且,那滋味真不好受。
谢子婴别扭地道了声谢,又接过那冰凉的毛巾,背过身去才肯把衣袖拿下来,举着手帕敷在唇上。
上面的小伤口刚开始凝固,冰凉的水浸入后更得疼得他“嘶”地哼了一声,咬咬牙过后疼痛感消失了,又觉得那份冰凉特别舒服。
任清冉可能也知道他不好意思,便没有追问缘由,而是绕到凉亭中围着桌子坐下,将一坛酒打开倒了两杯,“坐吧,子婴。”
谢子婴埋头坐到了他对面,却不敢抬头看他,“叔父,我好像没见您喝过酒。”
任清冉将一杯酒推到谢子婴面前,道:“很久以前喝过,现在不怎么喝,看你想喝,便陪你喝一点。”
“噢。”谢子婴心里不禁担心起任清冉的酒量了。
他俩待一起喝了几杯酒,酒虽不烈,但就如谢子婴想到的那样,任清冉根本不胜酒力。
谢子婴心里烦躁,埋头就喝,难免也喝得有点高,便随口问了任清冉一个问题:“叔父,您有没有走过错路?”
他刚开口就后悔了,因为他是想到了温昱才问出口的。
任清冉怔了怔,或许是在酒水的作用下没作他想,喃喃道:“有啊。”
谢子婴全凭感觉好奇道:“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任清冉沉默了一会,笑道:“当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你的时候,你会觉得再待在这个世上没有任何意义,甚至会恨他们,也会做出一些事后连自己都后悔的事。”
谢子婴道:“后来叔父是怎样做的?”
任清冉苦笑了一声,道:“当时那种情况,恐怕就剩下绝望,突然失去了生的念头,但是后来……”
他顿了会儿,回忆起多年前的过往,又低笑一声,继续道:“可能是因为他们的信任,给了我生的希望吧。”
谢子婴猜测他说的可能是文帝和常青谊。
有时候,性格相合的人待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没有误解,也没有猜忌,只有彼此之间的相依相知。
不像他跟温昱一样,说到底他俩也没那么熟,温昱的出现像极了一场局,步步引他入局,又精心设计让他迷失。
谢子婴想,另外一个应该是常青谊没错的,虽然嘴欠到家,还没大没小,却是真心为任清冉好的。
只是谢子婴不知道的是,任清冉此时口中的“他们”一个指文帝,另一个人却不是常青谊,但等他知道是那个人是谁的时候,也已经晚了。
不过这些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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